莫天平笑:“我一把年纪,不比你小子满肚子心眼。别的不行,看看你干什么,学着葫芦画个瓢还不成么?当天我就比你慢一步出宫,然后就看着你派人去买草鞋了,你不说我还不明白,你一提我大概就猜得到咱们的皮靴如果对上南周的雨天,简直能拖掉半个队伍的命。别怪我学你,毕竟老夫不想再输了。”
崔季明哼哼了两声:“行啊,还是你有本事啊。”
正这时候,夏辰一个人骑着马跑回来了,显然就是想知道这两个人要搞什么动作。他骑在马上拐过山路的弯来,看着泡水的皮靴扔的到处都是,崔季明手底下的兵几乎已经全换上草鞋,对面莫天平也是一样。
人群之中,崔季明还在对他招手笑,仿佛就他和他的兵像个傻子。
夏辰不知道自己是瞠目结舌还是想破口大骂,最后伸手咬牙切齿的指了指崔季明:“好啊——!”
崔季明耸肩:“怪我喽!”
莫天平正要起身,却看着崔季明站起身来,和手底下的兵又打了个呼哨,一千多个汉子全都齐刷刷开始脱衣服,崔季明把独孤臧拽过来:“我的不也让你绑在身上了么,拿下来拿下来!”
独孤臧还抱怨:“这玩意儿多硌人你知道么,还让我背两套!”
崔季明嬉皮笑脸:“我懒得脱衣裳呀,快点快点。”
莫天平正在整队,回过头来,就看着崔季明接过一个四十厘米裹着草绳的戟头,上头也是没有带刃,却有多几个分叉的小支,下头配套有一个铜套。当莫天平和夏辰看着这几百个拿一丈八长矛的将士,熟练的用小刀划开上头矛头的绑绳,开始套上铜套,将戟头装在长木杆上,裹着的草绳也正好是可以用来多点捆绑固定戟头。
因为崔季明手底下的兵大多穷,虽然看起来刀头更贵,但刀头不易损坏,而长度够,做的笔直又弹性好的木杆,在当初工匠四散而逃的叛军之地才是最难得的。因为穷,他们没法损毁就扔了兵器,得了好木杆基本都会持续用,刀头倒是在打仗的时候看见别人有好的,就砍下来替换。几乎她手底下的兵都会随时快速的换刀头的手艺,绑的非常结实牢靠。
夏辰看着几百杆长戟立起来,忽然有种不识她的感觉。毕竟夏辰也是贺拔公带大的,贺拔公不藏私,崔季明学的东西,他大多也懂,就觉得崔季明应该是他比较容易看懂的。然而却不知道这些年不见,崔季明都自己经历了多少学了多少,她如今带兵的路子,已经完全不是夏辰想象中那样的。
莫天平却皱眉:“难道刘原阳是盾兵为主?”
莫天平知道刘原阳也是贺拔公当年带出的几十个分散各地的小将之一,先入为主的认为刘原阳虽然带的是水兵,却也有典型的北方打法。北方如今多是无盾的双手兵器,以铁甲替代盾牌,加大兵器的杀伤力。对于铁甲的士兵,直接攻击铠甲基本上只能让自己兵器废了,刺和挑能够插入铠甲缝隙,才能造成伤害,这也是矛和抢流行的原因。。
崔季明似乎也跟刘原阳有过一定的接触,她选用有挥和拉的功能的戟,能解释的就是刘原阳手下的兵配盾比例高。
崔季明笑了笑,耸了耸肩膀,只对夏辰道:“夏叔,王将军因为出身进路不如你,蒋深叔现在在帮我做军探,再加上各个分散天下,有的英年早逝有的多年不出头。算来算去,混的最好的就是您了。刘原阳可是跟您当年睡一个帐下的,我这个后辈输了不要紧,您这个兄弟要是输惨了,我肯定要第一个嘲笑您。“
夏辰斜了她一眼:“省得了,你就想刺激我,让我来给你打头阵。打小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嚎什么调子。你要是准备了这么多,还惨败了,我才是要好好嘲笑你一番!”
崔季明大笑,带着人马窜入山林中,往他们早早预备好的扎营地点而去。
只有莫天平还在那里思忖崔季明到底知道多少。
崔季明早早在这几日查探到了刘原阳手下兵力的动向,虽然她不知道刘原阳兵分三路这到底是哪一支,但慢慢跟着总没问题。
她依然不许扎营,随身携带着粮食,马匹倒是早当年开始训练之后,吃春夏之草就够了也不需要带口粮。崔季明一路看着刘原阳手底下的赤军似乎进入了一处搭建出的村庄之中,村庄内地形复杂,赤军极为擅长分散的巷战,小团队作战模式似的他们分散开来也能不失去秩序,村落和道路只会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
崔季明知道这是陷阱,绝不敢轻易动手,而是顺着他们的驻军,摸出了他们运量来的线路——
她决定掐粮路,逼他们出村落!
崔季明打仗一向不怕等,截断对方的粮车用不了多少人,而且她为了不暴露自己,让张富十去截粮车,检查是否是真的粮米之后,而不运回来,直接找一隐秘处烧毁。她在村外伏了两三日,看着村中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已经一天多没有燃起炊烟了这才放心。
人是铁饭是钢,赤军比青军早到,占的地域亦是光,也让他们的粮线拉的比较长,正好让崔季明投了这个机。
只是崔季明对于刘原阳当真是不肯小觑,她怕对方也有可能是提前早在这村中存了粮,故意诱骗他们上当,于是派兵出入前去骚扰——
果然对方是真的受饿一日多,村子又是军演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