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把两枚戒指举起,在阳光下仔细的看着。两枚戒指上发出一模一样的细窄明亮的反光,灵动活泼,随着周斯年的手的动作,波光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他幽幽的问我:“你能一眼看出他们不一样吗?”
我意味深长的说:“能啊!你是我夫君,我自然时时关注你,有什么细微的不一样,当然就能看清楚了。”我顿了顿,趴在船尾的栏杆上,俯视面前波光粼粼的运河水,水光荡漾,让我有些许晕眩的感觉,急忙抬起头来,冲他一笑,“皇上,只怕也是如此。你也不用这般懊恼了,你不是败给智机,而是败给皇上对你的情义。这实在是天意弄人。”
周斯年不满的撇了我一眼,一扬手,把手里拿着的那枚戒指,扔进了运河。那枚仿佛有生命的石头,在发出最后的流光溢彩后,被如他一般有生命的河水,永远卷入这滚滚运河。
我摇摇头,啧啧叹道:“不想要了,捐献给我也可以啊,这么贵重的东西,能再开个善堂,多养一些阳斌这样的孩子了。”
他听我提到阳斌,问:“那个孩子,没什么不妥吧?放在哪条船上了?”
我知道他并不喜欢阳斌,从京城走时,曾经想把他送回育婴堂,后来不知晓雲对他说了什么,这才把阳斌带上船来。
现在,他这么一问,我迟疑的说:“他身子还是不好,其他船上也没人能照顾他,阿福对他不错,我就把他留在这艘船上了。在下面一层和阿宾他们一起住着呢。”
不曾想周斯年并没有太多的反对,而是点点头,沉吟片刻说:“让他们上来住吧,终归是为了给云逍试药,才试出这么多的病来。下面冷,他那个样子只怕经不住。阿福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
周斯年这次到江南,船不再只有一艘,而是一个船队,在京城的太阳城人,只要是在街面上露过脸的,这次除了老许,全部分批跟着到了江南。老许的家眷也随船队到江南,老许身边,只留下一个妾侍服侍。一有不妥,随时可以撤离。而以前没有人知道身份的人,则提前做好了在各个行业与衙门口的安插,留下来充作眼线。
“年哥你这是要放弃京城,全部退守江南吗?”
“什么叫放弃京城?京城何时属于过我?虚高的位置没有用,我们没有地盘,没有正规的军队,家业越大,位置越高,越容易成为靶子。在京城这么呆着,我是如坐针毡啊。为了拿到江南,放弃朝廷里的这些虚名堂是值得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是想在江南做土皇帝,和朝廷分庭抗礼,闹独立?”
他笑着看着我,“胜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李家公主,还是周家夫人?”
我警惕的看着他:“为何这样问?我当然是李家公主,可我更是你的夫人,相公你不愿与我同甘,我是没有办法,可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胜蓝除了一起赴死,也别无选择。”
他拍拍我的肩膀,笑道:“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然不能把周家带入死地,把你带入死地。我是李家女婿,我女儿是未来的李家儿媳。江南,我是要建成你们李家后花园的。我有一碗饭,必分你半碗,这样算同甘吗?”
我轻轻打了他一拳,笑着嗔道:“偏偏就这话听见了!非和人家较真不可。”
他笑道:“被你误会怕了,话是一定要说清楚才行。我离开了朝廷,以后太阳城在朝廷里的势力就会渐衰。说不定时局真的会把我们逼到偏安江南的地步。”
我安慰他说:“有得必有失,你不可能样样占全的,就看老天如何安排了。”
他笑道:“你能想明白,那我就放心了,人算不如天算,如你这么聪明,可细数你一路走来,所拥有的哪一样东西是你算来的?都不是吧。
相公,孩子,自不必说,杜凌君你这么辛苦救他,最后他还是该怎么死怎么死,云旗也是如此,为了他,你那般算计云宁,无非希望他做官,现在,就算他娶了云宁,我也不一定能让他做官了。”
每年崇文书院与青蝉武院的考试名额,周斯年都会预留几个在自己手里,给太阳城里的出色子弟,这些人,也是自己人。只是他这一走,有武修能在,这样的名额,只怕就拿不到了。
“云旗看来是没有做官的命啊!”我失落的感慨。
他不以为然的说:“做官为什么?只为了虚名吗?为了别人说一句,魏家后继有人?在江南做事,比战战兢兢的在京里顶个虚名强的多。云旗善交际,做事有人情味儿。府里众人都很喜欢他。只要有能耐,在江南,也能做的很好。”他又加了一句,“他比杜凌君强,杜凌君戾气太重,总是不甘心啊,枉费了他母亲一次次的救他。”
杜凌君,终究是个沉重的话题。我没有接话,拉着他走到背风些的地方,说:“别在这风地里站着了,这次去江南,可是不能安心养病了,小心一点。”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手,早有人搬过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几,上面摆着几盘小点心,然后用厚厚的毛毡搭起遮风棚。我们坐在甲板上,看一群孩子做游戏。
云逍的羊肠针因李朝宗及时取出,又提前吃了解毒药,所以没有发病。现在正和另外几个孩子一起,在阿宾的带领下,在甲板上玩打仗游戏。离开胜媛只是让他难过失落了一小会儿,现在,又成了晓雲的跟屁虫。他把晓雲认成了佳慧,虽然晓雲一个劲儿的对他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