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宫前气走端皇妃,知情者只有宫女、太监和护卫兵士,独孤英没多少顾虑,大不了让父亲训斥几句,自从开府理政,她已经习惯。
“清儿去贵族院,元老们吵翻了天,看架势没有个三五年,督察院休想有大的起色。”
华岳翻了翻公文,大多看个标题,对于政务她懒得操心,与军务和翠华宫无关的事情,知道有那么回事就行,来龙去脉详情如何,其中有无阴谋诡计,看不透更不想懂。
“点校护卫,睿王想干什么!”
华岳细看起公文,上面誊录有国王批阅过的刑部奏本,要清查京都各王公贵族府护卫人数,令刑部牵头,督察院与近卫军团配合,将各府超编的护卫驱离京都,重申帝国律令,太子三卫、王公两卫、列侯一卫,以后再敢逾制者严惩。
“大姐,对政务你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怎一眼看出睿王幕后指使?”
“刑部归他管,睿王府护卫最少最弱。”华岳两句话解释清楚,从头到尾再细看一遍,轻皱眉头扬起公文:“绕过军政、军令两部,直接下令近卫军配合,呵呵,我爷爷该回封地养老了。”
“军权重臣,睿王叔出手还真不留情,呵呵,要将元老爪牙一网打尽,让英王叔和我还不敢多说,对爷爷的心思揣摩得细致入微。”
“你们怎么斗,是独孤皇家的家务事,别告诉我,我也懒得听。”华岳收起公文打断她的话,对政务没兴趣。“开府仪同亲王,翠华宫护卫按制有两卫,实际就是两个标队的人数,如今三千多,得提前遣散一半人,别等人家上门驱离,怎么办?”
“以国为名封清辉郡主,我吃了大亏,有名号没封地,遣散护卫容易,安置到哪去,我想半晚上都没主意。去问父亲,不给个点子还训斥一顿,哼,太子府倒是一人不多。”
两人商议半天依然一筹莫展,华岳开始做最坏的打算:“我先去整顿,尽可能留下精锐。”独孤英只好点头应允,却又叮嘱道:“离开的人不能散,多给些银两,尽量按小队住到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华岳起身前低声扔过来一句话:“英雄不可自剪羽翼。”不等独孤英反应过来就出了门。
“英雄不可自剪羽翼。”
英王府,独孤无忧说出同样的话,英王语气满是恼恨:“就依先生所言,将多余的人派封地去。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还真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来个釜底抽薪,他的弱点顿时变成优势,更巧妙地让父王对我和清辉都起了疑心。”
“却也帮了王爷大忙,呵呵,华秦两位老国公掌兵,事出万一时无疑是郡主最大的助力,睿王提醒陛下军权,二人不久就会告老,老军令看似不偏不倚,可由于宇文洁的关系,与郡主走得更近些,估计他也得腾位子。”
英王神色更加阴沉:“引得父王按他的路子走,算计之深令人惊心啊,先生,我们以前低估了睿王,他如今公开站到台前,应是觉得有了胜算,其实力我们却一无所知,想想就让人难以安心。”
“多想无益,以不变应万变吧。皇贵妃在宫中多施恩惠笼络人心,王爷再低调些,无事少和王公贵族来往,让陛下少些疑心。对近卫军不要过于伸手,估摸陛下和睿王正盯着呢,一旦事发万事俱休矣。”
“也只好如此了,好在我那侄女损失更大,让我多少有些安慰。”
说是点校各府护卫,执行时连杂役丫鬟也登记造册,刑部对各府的人员本来就有底子在,瞒也瞒不过去,有几家一时疏忽,忘记呈报出门在外的护卫,监察御史当天就奏本弹劾,降级罚俸丢官去职,皇家处分随之而来。
在京都按爵位官职留下护卫,将多余的人派去封地,王公贵族做法如出一辙。府中伺候的人少了,排场不如以前,心中怨气不久就烟消云散,大家都降了档次,谁也不笑谁。
京都一下子少了许多狗仗人势的豪门奴才,最高兴的人是平民百姓,往常没少受奴才们欺负,不知从何处散出来,睿王爷上奏为民做主,在京都睿王之名如日方升。清辉郡主率学兵在草原打出军威国威,但对百姓生活没啥影响,睿王驱除恶奴却是人人受益,脑海很快便忘记学兵,嘴上只有贤明的睿王。
英雄的悲哀,就在于牺牲可以感动无数人,却无法让他们直接受益,所以英雄之名唯有冰冷的石碑和积满灰尘的史册会长久记住,人们心中嘴上,只剩下帝王将相的丰功伟绩和fēng_liú轶事。
“来时百花盛开,京都万人空巷,去时阴雨连绵,驿站三五知己。离家去国,飘飞万里,麾下精骑如云,战歌高,谁来问,女儿心事。”
琴弦断,燕宁掩面垂泪,华岳姐妹难忍哭声,当初只想控制草原,如今留下燕宁一人,聚少离多,她为谁守在大草原?
入城献贡上殿面君,赏赐不可谓不厚,两千护卫依清辉律安置在城外,当晚燕宁便混在华岳的亲卫中去了小院,郡主府称说燕侯身体不适,谢却了来拜访的世家权贵。
小院数度fēng_liú春光无限,情方浓却到离别时,高垣走近前扶住,用衣袖拭去她脸上泪水,望眼独孤英看眼燕宁,终还是当众吐露出忍了许久的心声。
“入标营方学得文武艺,理应忠君报国,你走我不留,六年后我必回家来,从此不分离。”
燕宁闻言破涕为笑,将高垣推开后跑出送客亭,飞身上马疾驰而去,风雨中有哭笑声传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