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统一意见,藻茶也不敢再多说,又把怨气记在了李小木身上。
随后,大伙儿商议起来,要如何深入的探查。讨来论去,最后又把目光都落在了李小木身上——这伙人中,只有李小木最市井油滑、能说会道,由他去打探消息,一定事半功倍。
李小木也不推脱,甚至厚着脸皮向大伙儿伸手——打听消息可不能光靠嘴皮子,如今这世道,金子银子才是最好的“敲门砖”。咱之前都垫上不少了,这次每人分摊一些,或多或少总也算那么个意思。
众人苦笑着掏银子,只有藻茶黑着脸儿不动。等到了潘仁弈面前的时候,李小木本想狠狠的敲他一笔,连说辞都备好了——大师兄就得有个大师兄的样子,不然吝啬抠门儿,怎么可能服众?
可潘仁弈笑着,直接掏出了一锭大金子……
李小木失策了,垂头耷拉眼儿的出了门……
等到了晚饭前后,李小木才返回来,满头大汗的,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咕咚咚”的灌了整整一壶,才长出口气,洛淑儿着急,直催他,“快说说,查出什么来了?”
李小木把气儿喘匀了,伸出三根儿手指头,“三件事儿——
第一,‘简然庄’确实在前几天迎回了一个新娘子,据说长得还挺漂亮,虽然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也是……”
洛淑儿:“说重点!”
“听说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不过比不上这‘简然庄’富贵,而且近两年做生意赔了不少银子,欠简家很大的人情……”
洛淑儿:“那就是赔闺女抵债喽?”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李小木说,“第二呢,这对儿新人的亲事早就完事儿了,但是一直没同房,咱们也从来没见过,因为——”他感觉口渴,又喝了口茶。
“因为什么?你快点说啊——”洛淑儿催道。
“因为新娘子死了——”李小木苦道。
“什么?”众人一惊。
“在拜堂后的当晚,就悬梁自尽了,等第二天一早丫鬟发现的时候,人都僵了,死得很惨,据说舌头吐出来老长,脸上黢紫黢紫的。”李小木边说,边配合着做出鬼脸。
“啊?可、可简家也没披麻戴孝办丧事啊?”洛淑儿说。
“办不得。简老庄主促成这门亲事,本来就是要给重病的儿子‘冲喜’的,这‘喜’没‘冲’回来,反倒又死了人,要多晦气有多晦气,按他们来想,喜事变丧事,太不吉利,更有可能让少庄主病上加病,灾上加灾,所以只能偷偷将新娘子找地方埋了,先把这事儿压个七七四十九天,再做定夺……而这期间,一切均以大婚示外,图的就是个‘喜’字。”
洛淑儿咬咬牙,“荒唐!这真荒唐!”
“荒不荒唐咱们说得不算,毕竟这是乡下很多大户人家常年来的惯例。”
“第三呢?”
“第三,就有些奇怪了——”李小木说,“听说那新媳妇好像极不愿意嫁过来,是被自己的亲爹五花大绑着给送来的,而且据下人们讲,只道听途说对方也有些家势,但哪门哪府、姓字名谁一概不知,好像极是避讳。”
“新娘子姓啥叫啥都不知道?”洛淑儿奇道。
“嗯,恐怕只有老庄主一个人晓得。”
“哦……诶?不对啊,敢情这一下午,你就围着那新娘子的事儿转了,别的再没打听出来?”洛淑儿有些气。
“这就不错了,你们是不知道庄里家丁护院的嘴巴有多严!”李小木撇撇嘴说,起身又要走。
“你、你又干嘛去?”洛淑儿问。
“继续打探啊,顺便再看看我那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书生?”
“不然还有谁?”李小木走了两步又停下,向众人伸出手,“对了,银子花完了,我又搭了不少,哥儿几个再凑凑吧……”
……
舒隙欢被关到了后院的一间柴房里,负责看管他的简财又被管家调去料理郎中的起居,所以一下午也没现身,倒成全了舒隙欢,没让他受什么皮肉之苦。
书生一下午都在静静地看书,到了掌灯时分,他放下书本,坐在一只灯光如豆的小烛头前愣愣出神儿。
李小木见柴房门前有两个护院把守,便偷偷地绕到房后,轻轻推开窗子,“舒兄,舒兄——”
舒隙欢闷着头,好像没听到。
“快跟我走,咱们连夜离开这是非之地,庄子由古怪,再待不得。舒兄?嗨,书呆子!”
“啊?!”舒隙欢这才反应过来,东瞅西望,终于看到了李小木,“李兄?”
“嘘,小点儿声,你是不是想让全庄的人都听到?”
果然,看守被惊动了,推开房门,却不见异常,狠狠地撂下句话:“书呆子,你给我们老实点儿,等会老简回来,有你好受的!”
等看守退出去,李小木再次打开窗户,“走哇,舒兄。”
“不可不可,小生绝不能不辞而别!”
“你还辞个屁啊!”李小木有些急了,“你真想把小命扔在这儿?!”
“小生没做亏心事,自然问心无愧,相信庄主老人家一定会还我个清白!”
“嗨!这世道哪还有什么清白,清是乱世的清,白是暗中的白,只要留得命在,别的啥都不重要!”
“可我这一走,图财害命的罪便真的坐实了。”
“你不走,也‘坐虚’不了。”
“小弟相信人间正道是沧桑,天下自有公理在。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