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大祭司的小祭司也跟着劝道:“对呀,加尔斯大人,这病只是让族民昏睡而已,您不必如此自责,何况,上次神明大人就因为您和王上的祷告而降下了神迹,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忍心看着族民们遭罪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大祭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了解大祭司的安斯艾尔注意到他的神情,神色一暗,冷声质问小祭司:“什么神迹?”
小祭司惊讶地张大嘴巴,茫然疑惑地向垂眸的大祭司看去,王上不知道这件事吗?可,可是,这个神迹难道不是王上和大祭司一起祷告出来的吗?
“怎么回事!”
王上的冷声叱喝吓坏了阅历不高的小祭司,他当即跪在了地上,慌乱地说道:“就,就是五年前那场疫病,外面都说,都说……”
“都说什么?”安斯艾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说……是大祭司和您日夜在神殿祷告,才让神明大人感动,这才,这才……降下了神谕,赐了能够治好疫病的药。”小祭司哽咽地说完,他被冰冷得不近人情的王上吓坏了,毕竟平常王上在他们那里因为有大祭司在面容虽然冷淡但是也达不到冰冷的程度。
小祭司泪眼朦胧地去看被寒气裹了一身的王上,突然意识到外面所传的王上性情冷漠是真的,而五年前的疫病这件事看起来也有内幕。
安斯艾尔心中早有猜测,然而听到小祭司的话依旧难受,他看着第一次避开他视线的黑发祭司,心中闪过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只一挥手,对跪在地上的小祭司冷声道:“你先下去,这几日就暂时待在住处,不要再去神殿司职!”
这个小祭司如果猜到了什么就不好了,看来是不能留了。
小祭司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用震惊而乞求的目光向一旁的大祭司看去,在看到大祭司避开他的之后,那些情绪都渐渐化为了绝望,然后是麻木。他低下头,任凭两个侍卫把自己押出去。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哪怕他什么都没想过,也难逃一死。
离开前,他听见王上惊怒却压得极低的声音:“你怎么能!你明明知道那个药不是我们……”后面的声音离远了也就听不清了。
不是我们……什么?
小祭司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动了动,在几乎已经放弃自己生命后迟钝的大脑运转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意思,猛然扭头向后看去,死死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恢弘的大殿。
小祭司的动静太大,押解他的侍卫被带了一下,见他像是不甘心地死死看着大殿,其中一个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劝慰道:“你放宽心,虽然你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但是王上不会那么心狠的。”天族人数本就不多,最近“昏睡症”漫延,每一个天族人都更显得珍惜。
小祭司缓缓回头,看着眸中有动容之色的侍卫,突然垂眸笑了一下,声音里满是哀戚:“可是我又能去哪呢?被王上厌弃,这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见两个侍卫似乎都有些沉默,小祭司再接再厉地问道:“只是,我就算是被厌弃也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最后一句接近委屈的喃喃自语一下子击中了侍卫的心房。虽然王上近几年总让他们防备警惕外族人,但是对于内部的天族人很是心软。
侍卫看了看下一道检查关卡的距离,见另一个侍卫眼观鼻鼻观心没理会自己,就知道对方也是不忍,于是轻声对小祭司说道:“其实,你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这件事本来是大祭司不打算让王上知道的……”
侍卫将那个只出现了一段时间的预言者和他跟王上以及疫病之间的牵扯简略地说了,这并不妨碍天资聪颖的小祭司理解。
在听到疫病的药其实是那个“预言者”做出来的,却被大祭司占去了全部名声后,还没有得到一丝尊重。小祭司掩去眼底的震惊,回头再次瞥了一眼只露出一个尖尖角的银白色大殿。而这一次,他的眼中,只剩下难以言说的复杂和一丝压得极深的厌恶。
原来,救了自己的人,并不是……
小祭司想起了自己对大祭司的崇拜,想起了自己对其他人歌颂大祭司,想起了平日里大祭司一脸温柔看着他的样子……最后,他想起了刚才在大殿中大祭司避开他乞求目光的心虚。
另一个侍卫轻轻踢了说得起劲的侍卫一脚,那个侍卫立马收声,肃着脸带小祭司通过关卡。而小祭司,也早已经垂下了头,掩去了唇边的冷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