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山,重来都未如此热闹。
对于进入昆虚,人~妖两方,大小各宗,并没有去强加什么限制。方经了一场血战,转而就对散修诸多的苛刻对待,这事儿,还真是做不出来。尤其,此次乃是昆虚现世,非同小可。
弄得不好,恐怕就在这昆虚入口外再来一场血战。
尤是听进入的弟子们回禀,这昆虚境,比之想象中要广博得多,恐怕足有方圆万里不止,仅仅是眼前的森林,就令人生出了难以行尽之感。内中的人,恐怕也是基于这些,才会放开入口,给出了一年的期限。反正,筑基以上都不得入内,在内中,自然就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散修进入,这求机缘的事儿,可不是礼让的时候,少不得,会有争抢,拼斗。宗门之流,自然不敢耽搁,来不及对战中的人事做什么的评点,稍事点醒,昆虚内中可能凶险,备上些丹药灵石,陆续涌入。
先前来至六山的大小宗门,大多根本就未曾回宗。六山此地,较之各自宗门,距离昆虚入口更近,传讯回去之后,就地出发。
林瑜在听完林行远和执法掌的宣讲,未搭理那匆匆而去的人流,独个儿静静落在后面。眼看人已散尽,悄悄见过了林行远。
林行远看了看此际林瑜,面色沉毅,目光凝而有神,暗自点了点头,又不由一叹。
“长老,林瑜此次入昆虚,有一事相求,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林行远稍一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听闻数千年昆虚不得见,此次开了,当属修界最大的盛事。恐怕凡事筑基,都不会错过。那曜华宫晏风,定然也在其中。大战之中,瑜儿无能,未得见着那厮,此次入昆虚,一年的时日,必然会有交际时候。”林瑜看了看林行远,“此次,乃是诛杀此贼子的天赐良机,不容错失。瑜儿恳请长老指点。”
林行远重重出了口气,看着林瑜,默然许久。晏风,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缘,然而曜华宫,又岂会就那样放晏风自己一个独闯,更何况,是方经一场大战,余愤未消之时。
转念,若不是在这个时候,寻常再想碰上,一南一北之距,恐怕还真是机会缺缺。
唉,身逢乱世,染此恨事!
“我这里,恰是有一物可用,但是,也不可全以为有了这东西,就万无一失。”林行远面容一正,“以晏风的身份,自然不会少了随从和保命的东西。何况,我这辟火珠,只是一个辅助,避了炙烤而已。意欲诛杀,却还是困难重重。至于其他的法宝之类,而今,却是难有什么。”
辟火珠!竟然会有这样的神物!“多谢长老!无需其他。林瑜自会谨慎行事,绝不会脑热。”有了这个,哪里还要其他!林瑜不禁浑身一震轻颤。
“切切不可大意,晏风先前,可是与许逸齐名,即便火法不灵,又岂是可以小觑的。若事不可为,不可强求。”林行远突地一动,“这里,还有些许霹雳子母珠,你拿上,也可相机而动。”
“是!瑜儿谨记,谢过长老大人!”
……
苏囡囡本想着,战事一停,就可以去寻李飞白,不想,为了昆虚,眼下却是比之战时还要慌乱的样子。
几只大妖在大阵之中下了几道法禁,留下了传讯玉玦,匆匆离开了六山。阵内阵外,人山人海,居然未有几时,就所剩寥寥无几。真是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满山的尸首还未及清理干净,山风之中,还满是血腥气味,却是没了身形影迹,来如山倒,去如退潮,宛如一梦!
真明将下面弟子安排妥当,依然未曾离去。鉴元而今这样,自然不能随手就走。苏囡囡随着留下,一片忙乱的六山之上,却没有见飞白哥哥的影子。
……
四方馆早已夷为平地,李飞白别过了方梓文和吕青云几个,而今正在老任的屋中。
看着眼前强打精神的老任,心底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子不在身边,多年未回,而今,连唯一相守的菁菁也是一幅想见又不忍见的模样。感慨一番,若不是老任打趣几句,险些稳不住自己的心神。
唉,出了院子,不由立在崖边独个儿出神。前些日子,还是排山倒海的生死相搏,突然,没了声息,却是留下了一地的苦楚。然而这些,又有几个会在心底里在乎……不过都是随波逐流,应时而行。
一路行到此时,自己本无什么争强斗勇之心,却无时无处不得谨提着精神,你不犯人,却挡不住人来犯你。想按着自己的心思行路,全是奢望。只有不住地前行,一路飞奔前行!
山峰烈,涤荡胸肺,一股血腥,直冲脑际,忽地想起小潭边的火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句常被自己几个挂在嘴边的话,“但随心而行……”不由深深一叹,随心而行,没有行得起的本事,还能剩下些什么?
昆虚……李飞白长长出了口气,召出龙牙,一声剑吟。吾来也!
……
许逸此刻,在清屏之外,不知此地何地。
胡乱奔来的地方,彩衣自然更是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只是紧紧盯着不远处许逸的背影。
是的,许逸此刻在沉默。事实上,是突然有些惘乱了。
当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惦念,突地变成了这样,还是那分惦念吗?自己心中一直未曾放下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
是只因为那份怜爱之心,还是自己站在了一个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