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方虽面色沉痛,却不忍责怪令彤,只把她搀起来。拉着她一同在椅子上坐下。
“此事并不那么简单,若是有人处心积虑的等着大家疏忽的那天动手,终究会被他寻着这么个机会的……你平日里待东儿如何,我岂会不知,不可谓不尽心尔!况且你也尚未及笄,你自己还是孩子!我……唉”说着眼眶也红了。
令彤泪眼婆娑的问:“谁这么狠心?东儿只不过是个婴儿,我宁愿他对付的是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揪心!”
“彤儿不要这样,若是你出事情,难道我便好受些吗?我们的人马已四处在搜寻,据我推测,不过是半个时辰里出的事,必定尚未出城,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必有消息传来!彤儿放心,我这几日留在家里陪你,不用怕!”
令彤心里稍安,但一想到东儿的眸子和柔嫩的小脸,心里便阵阵刀搅一般的疼痛!
“彤妹妹!我来了!”传来的却是蒋凤雏的声音!
只见他似一阵风般大步进来,见令方也在,两人匆忙见礼。
“方兄,彤妹妹,你们可知这回出了大事了?”令彤和令方遽然一同站起,令彤却隐隐觉得必同珑香阁有关联。
“太子驾崩了!”
“啊?”就连一向镇静的令方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太子是在珑香阁出的事吗?”令彤小声问。
凤雏愣了一下,点头:“是的,妹妹如何得知?”他眼中有血丝,嘴唇在颤抖,他同太子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这个消息对他实在是个打击。
“麒哥哥带着我去求亲亲掌柜时,在街口看见禁军和刑部的衙役已然将那儿封锁了,问了路人才知,里面死了大人物!”
凤雏沉痛道:“那珑香阁,最初还是我带他去的……谁知后来他自己得了空也会去,也不做什么,只唤了歌妓吟唱些新词新曲的,大家都道他贵为太子,事事如意,实则他的心中甚是苦闷!为避猜忌,几乎不敢交接任何朝臣……不想,居然在青楼遭此不测!”
“对了,凤雏哥哥,那缪掌柜可会有事?”令彤终究是关心的。
凤雏忧虑道:“珑香阁里的人已全被带至刑部了”
“若此事与她无关,她能安然无恙吗?”
令方缓缓道:“难说了!太子薨,皇后必然雷霆震怒!即便不是珑香阁下手的,缪掌柜都是凶多吉少!”
令彤的心缩紧了,想到令麒对亲亲的情义,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前一场风暴才席卷退去,风云突变又袭来!到底老天要怎样惩罚郭家?
令方轻轻拍着她的肩,给她一个镇定安慰的眼神。
“无论怎样,妹妹不能倒下,更不能放弃,这几日膳食就寝都如常进行,答应我……”令彤点头,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愁山闷海,心事沉沉的望向窗外。
太白楼上,斯震怒目拍着桌子质问令芬,直将一个定窑茶盏拍的弹跳起来,转眼便翻了大半,热茶顺着炕桌往下淌。
“你为何突然改在珑香阁下手?!怎不与我商量便贸然行事!”
“你可知我在珑香阁也长包一房,如今刑部将人全部拘押,必定一个个审问,那缪掌柜对我的身份未必没有数,极有可能供述出来;即便我未牵连进去,那蒋宓还要猜忌我几分,如今更是嫌疑重重!”
“有什么嫌疑?昨晚殿下在宫中陪着恪妃娘娘和皇上看戏,您根本不用怕!”
“那缪掌柜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若胡乱攀咬殿下,后果只会更严重,再说,她不是不听殿下的话吗?索性叫人在狱中下手做掉她,不是正好干净?!”
饶是斯震作事狠绝果断,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亲亲和令芬的区别,亲亲是女中豪杰,令芬则是个枭雄!豪杰可能尚余情义,枭雄则冷血绝情!
但是,一想到秀如竹枝的亲亲,那小巧纤细的下巴,那冷清睿智的双眸,斯震生平第一次感到不忍,担心……
令芬何其敏锐,她迅速从斯震的眼睛里察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心里更加觉得此举相当正确,一箭双雕,那才是最上乘的谋略!
斯震转身背对着令芬道:“你不知道,那缪亲亲还有大用处,她搜罗消息和寻人的本事在京城里数一数二!还有一则,我包下的那间房中,有一样东西可能会给我惹麻烦!”
“什么东西?”令芬有些意外。
斯震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一只箱子,里面都是缪掌柜为我打探来的消息,我和她各有一把钥匙,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若她被刑讯时交出了钥匙,顺藤摸瓜的也有可能找到我”
令芬失神片刻,“那趁着他们还不知道有这个箱子,不如先去毁掉它?”
斯震摇头“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珑香阁已被封锁,老鼠都钻不进去!这时候出现风险太大!不管怎样,我都得疏通了关系悄悄去见见那缪亲亲!设法找回钥匙!”
令芬冷笑,轻轻撇了撇右边嘴角,眸中嫉恨交杂。
“殿下是担心她吧?殿下何时成了怜香惜玉之人?请莫忘了,殿下的宏大目标是什么,所有与之无关的人和事,殿下都该舍弃,若是绊脚石,更该一脚踢开!”
说完,令芬略福了福。“累了,令芬这便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斯震忽然道:“你刻意选的珑香阁吧?只要你约他,天涯他也随你去了,更不用说是神龙镜或郊外,你早就想除掉亲亲,是因为我对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