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吉祥!”
令彤行礼,这是在宫里,而且他如今已是圣上!
“嗯嗯”
东儿才不管什么皇上,果断伸手要抱!
斯宸笑的灿烂洋溢,抱起小肉团。
令彤想拦着,东儿的小鞋还带着泥,小手刚剥过糖炒栗子,斯宸那件青色万字纹龙袍,光鲜熨挺的,一条多余的褶皱都没有,东儿的小肉屁股就往上一墩,唉!
东儿从来不主动要人抱,除了斯宸。
难道全天下只有皇帝才可以抱他?令彤站在一旁紧张的观察着动向,东儿用小手遮住斯宸的眼睛,张开,惊喜的咯咯笑,一遍又一遍…
斯宸居然一块儿哈哈笑,配合着这么低段的游戏?令彤讪讪的。
两人都穿稠衣,滑出溜儿的,东儿努力往上一拱,小脚没地方着力,索性踩在他的那条刺绣着菖蒲纹的缂丝腰带上,瞬间便是一个半圆形的脚印!
令彤看不下去了,“东儿!快下来!”
“嗯嗯!”不愿意。
“下来!”
他松开盖在斯宸眼睛上的小手,改为环抱着他的脖子,小脸贴着斯宸的脸。
好一幅“父子情深图”!
“东儿,你快看,淑奶奶给你带来了什么?”
淑太妃和孙宜正好进来,一见这场景,不由得一愣,立刻改为向皇帝行礼。
令彤顺势把东儿从斯宸脖子上取下来。
“快去看淑奶奶那里有好东西给你!”
随即掏出绢子擦拭他腰带上的污渍,好在是干灰,比较好弄,斯宸微笑站着,略微张开双臂,像拥抱着令彤一般,淑太妃赶紧抱着东儿和孙宜出门去了。
令彤认真的刮着他腰带缝里残留的最后一点印子。
忽然闻到来自他鼻中的一丝温暖的,草木清新之气,不知怎的手颤了一下。
“好了,干净了……”
一只暖暖的大手携过她的手。
“见微湖那里忽然起了很大的雾,宫里的老太监说在早春实属罕见之现象!你敢不敢陪我去看看,五尺开外便看不见人,倒也有趣……”
“那有什么不敢!”
一路上被他温暖的大手牵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一团一团的雾像云朵一样漂浮着,似到了云海里一般,再看脚下,已经走上一座汉白玉的拱桥。
看着飘来散去的水雾,令彤不知怎地想起了许慎。
她唯一一次同许慎外出,去山上采药便遇到了帐布,所不同的是山里的帐布是有危险的,而宫里的水雾却像景物的点缀,同样是在雾中,令彤记得当时的自己鲁莽又直接,倒与吉雅有几分相似;而现在经历太多事情,她已学会把脱口而出的话在肚子里放一放,这个习惯一旦养成,才知道话说少了,掌握的先机反而多了,这么看来,从来不说话的东儿,其实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
想到东儿,就露出了一丝浅笑……
“笑什么?”
他的眼力是不是太好了点,什么叫明察秋毫?
令彤抬头看着身侧高高的斯宸,人生的际遇果然奇妙。
“我送你的玉没看你戴着”
“太珍贵了,我收起来了……”
“戴着吧!玉能辟邪消灾,只当是安我的心吧!”
“很快就要选秀了……”
“答应我,在太后面前好好……好好的”
令彤不知怎么回答,但心跳的好快!
好好的是什么意思?
“令彤”
他郑重的唤她。
“那慕容予欢,是太后为我选的正妻!”
斯宸眼光若电,直直射过来。
“如今能同蒋家一般显赫的,大概也只有慕容家了……”令彤强作平静。心却像被一块大石头细细的碾压过去,一处都没放过!将心压成了渣子……
“还有呢?”斯宸问,语气怪异。
“还有任国公家,沈家听说也有适龄的秀女入选……”令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第一次触及感情便以失败告终,不可谓心中没有伤疤。
二来斯宸身份实在太特殊,而自己的出身同那些女孩儿相比,有着天壤之别!最关键的是,斯宸的婚事哪里是自己能做主的?
忽然听得划桨声,令彤向湖心望去,却看不到船。
“来了……”斯宸道。
说完携着她的手下了桥向杨柳岸走去,令彤只觉得手像被裹在个炭包里一般。
既然没缘分,还不如放了我…
她静静抽出手……眼似秋水压住心里的波澜。
眼前一艘画舫慢慢靠近,但是令彤却没有上去的意思。
“你不愿意与我同游?”斯宸沉声道,声音里有被撕开的痛意。
“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要娶她人做皇后,我心里只放了你一个呢?”
令彤灰心的摇头,明知道自己够不上那级天梯,这又是何苦……总不能为了我,害得你们母子不睦,这朝堂和后宫从来不曾想过该如何周旋,如何掌控?
“东儿该找我了,就不陪皇上乘船出游了,令彤告辞!”
说完标标准准行个礼,正是才学会的宫廷礼仪,转身离去,身姿似风拂柳枝。
斯宸的心缩了一下。
就这么轻易撒手了?连一步都不愿为我向前吗?!哪怕只是看着我,站在我身边,我哪里会让你迎着风雨,我的双臂不就是为了你才张开的吗?
船上一人掀起细帘子,弯着腰从舱里出来。
一身藕荷色的锦袍套着绛红色的坎肩,一双慧目看了看有些沮丧的斯宸。
“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