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还府的第二天,令州便带人进了沉思院,亲自带领家仆收拾,院中那株虬龙型的腊梅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令州面带膜拜之表情看着它喃喃道:“果然朝雨亲手所栽,便是不凡!”
知道家中缺人手,令方还派了百名府兵前来帮忙,或补漏修损,或新漆门头牌匾,又添置家具和铺盖被褥、购买锅碗瓢盆。
院中花树拔枯种新,那亭台楼阁,台阶长廊皆须扫蛛网,填砖坑,钉围栏,花园里换池水,草丛里寻蛇灭鼠烧虫;再是大修祠堂,堪堪忙了几个月才算恢复原貌。
择了吉日祭祖告慰先灵后,举家正式搬迁。
看着气象一新的郭府,其工程不亚于乾坤再造!
众人心头百感交集,含泪兴叹,都道今日之安宁平和得来不易,今后须得严加管教子女,切不可骄纵溺爱,须每日苦读圣贤,恪遵礼教,方可免覆宗绝嗣之祸!再彰善瘅恶,返朴还淳,将郭府之清风劲节代代传下去!
……
小隽在返还给东府的贵重物品清册里现一样东西,怔怔的看着不说话。
吴茵走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小隽从箱子里捧出锦盒,颤抖着打开覆着的红绸,一个玲珑剔透隐隐着弱光的球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个是?”
“是小姐的七彩琉璃球灯,当年差点害她丢了性命呢!”
说着将多年前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里面青砚留下的书信也在,吴茵看后郑重道:“不管怎样,仙师说了还有大用,就好生收着,下次有机会进宫去,带给真主儿彤妹妹!”
小隽应了,将它包裹好放入锦盒,妥妥的藏在内室里。
觉王府里,斯震默默坐在书房内,他刚得到的消息,母妃已带着弟弟出去往丰县了,走前竟未来告个别,母妃向来温柔体恤,做事极有分寸的,此事实在不似她的风格!
从未感觉她对自己有过不满,更不用说争吵和分歧了,她没有选择到觉王府养老已令他意外,今日的举动更让他深感困惑和屈辱!
在他看来,母亲是对自己绝望了,认为自己永远无力冲击皇位了,才转而求安远遁,以期望斯宸不猜忌她,或者这压根就是斯宸授意,甚至强迫?!
母妃,你要相信你的儿子从未放弃,总有一日,你会带着弟弟回到京城,住进后宫最尊的那座宫殿,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后!别急,儿子不会让你等太久!……
令芬带着个耐人寻味的笑走进来。
“不管怎样,先向殿下道喜!”她轻轻一福。
斯震只看着她颇为明显的腰腹问“我的喜,只在你肚子里,哪里还有喜?”
“传旨的公公就在殿外,殿下自己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传旨?”斯震一脸不悦,十分介怀。
他内心从未把斯宸看作皇帝,“传旨”二字实深深刺痛了他。
“我若猜的不错,殿下今儿起就是安亲王了!安字选的甚好!殿下以为呢?殿下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安”过吧!”
说完咯咯笑起来。
斯震抓过她的手道:“莫要刺激我,我自然懂你的意思,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只皇位这一件,我必要夺在手中方可言安!”
“令芬并非要刺激殿下,令芬知道,由人驾辕的马跑的再快,也终究是受人差遣的蠢物,唯有自己知道该奔向何处,又时时不懈怠,才做得了主公,登得了大堂,统御得了他人!”
斯震长叹一声,“这一世你做了女人终究是屈才了,下一世投个男胎吧,我与你做兄弟,共谋大业如何?”
令芬又咯咯一笑:“殿下可是糊涂了,下一世你我若做了兄弟,岂有不拼个你死我活的?哪会有共谋大业一说?”
“那还是这一世吧!震庆幸没有错过你!”斯震叹息道,眼中出现了罕见的柔情,虽只有一刹那的闪烁,令芬的呼吸还是滞了一下,她的心许久不曾起过波澜了。
“走,陪我去听旨!既封了亲王,规制也该升了,震还真想看看新皇出手大不大方?”
令芬对他柔顺一笑,神色娇媚,两人十指紧扣一齐向大殿走去……
六棱雪花窗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看着二人的背影道:“几时这般恩爱起来?等肚子里的出来了,恐怕更嫌我碍事了……”
“王妃何必自伤?只要早日怀上一个便压她下去了!”
“三四个月都不往我屋里来了,我跟谁去怀?怎么怀?”
“王妃……”一个丫头凑到她腮边,耳语了几句。
慕容珊眼光跳出一个惊栗,她不是决断果敢之人,想必是听了让她意外的话了。
“王妃不用怕,由奴婢动手就行了……”暗影里走上的那个面如沉水的女孩,正是慕容珊的贴身大丫头飞霞。
“不行!”慕容珊究竟是相府小姐,虽不十分聪明,却是有些见识的。
“此事万一败露,王爷定不会放过我们!他手段狠,性子决,到那时候便是恩断义绝了!况且那郭令芬是何等诡狡之人,随便哪里出点破绽,未等我们得手,反被她一口咬住,那就得不偿失了!”
飞霞听了,知道小姐断断不肯听自己的,讪讪道:“飞霞以前看太太这样对付过秋姨娘,只要做的滴水不漏,便不会察觉!”
慕容珊拉着她的手道:“再等等看,我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丫头点点头,二人并肩向屋里走去。
角落里一个三扇的花梨木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看着主仆二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