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走后,皇帝一人闷坐在五福捧寿的窗格下,汪贤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道:“皇上,您是饿了吧?要吃点儿点心吗?是霁英公主做的棋子馅饼,枣泥松仁豆沙馅的……”
听了此话,皇帝忽然觉得饿了,便点点头,汪贤高兴的把食盒端上来,揭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块,皇帝尝了一块道:“难怪太后喜欢,确实不错!霁英其实也算是个孝顺的孩子!”
又吃了几块喝了口热茶道:“汪贤,你看,如今朕的勤政殿已变成会客厅了,这两日来人可不断哪!”
汪贤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这回真的不干老奴的事!老奴绝没有传任何消息出去,都是他们自个儿要来的……”
“起来吧!朕知道你这回不敢!”
“刚才,沈老尚书向朕极力推荐郭令方,说他是几十年难遇之良才!不但熟读兵书,颇有见地,而且阵法之推演也十分精辟,只是苦于无带兵之机会!且此人直方而有胆识,沉稳而有气度,只要委以重任,假以时日,必成朝廷之良将!如今军中缺将帅之才,一旦北狄入侵或南夷作乱,恐无人带兵,说让朕相信他的眼光,无论如何要用一用此人!”
“皇上,那老尚书同郭公子并不沾亲带故的,如何这般推崇他?想必是真的爱惜这位人才吧!”
“老尚书的话朕当好好思量,看来,是该换个思路想个两全之策了……”皇帝轻轻说,陷入了思索之中。
夜里,皇帝宿在衍翠宫,也许是这几日真的乏了,一躺下便入眠了。
睡至半夜,迷迷糊糊做起梦来,自己仿佛正飞越着重重阁楼庭院,只见一重重的大漆门一扇扇打开,每开一扇眼前便又是一扇,如此,推开了几十重还不止,只看的人心里虚乏厌烦,担心永远也推不完了!
突然间,最后一扇大门打开,里面一道雪亮的白光射出,直让人睁不开眼睛!一个全身裸着的婴孩躺在那道光中哇哇啼哭,泪水四溅,那哭声让人听了好不心酸!门外一位满脸泪痕的妇人步履踉跄的想要进去,门却骤然关上,她急切的去推,却被那道白光猛然弹开,之前打开的门又开始次第的关上,那妇人无力抵抗,只得眼睁睁看着,哀呼痛哭……皇帝在婴孩和妇人的哭泣声中被惊醒,伸手一摸眼角,竟也湿了。
他坐起身来,喘着气,汗水直淌,一旁的恪妃也惊动了,手撑着床榻坐起来,见他一头的汗,忙用自己的丝帕为他擦拭着。
她柔声道:“皇上可是梦魇了?”
看着她关切的眼光,皇帝对她笑笑,瞟到她隆起的肚子,皇帝轻轻抚摸着问:“如云,你告诉我,你有多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说到孩子,恪妃满脸都是母爱的光晕,她低头看了一眼道:“容臣妾说句犯上的话,臣妾爱他,尤甚过自己性命!他若有一点点不舒服,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那,一个母亲的灵魂会不会时时守着她的孩儿?”
恪妃略想了想,慎重的慢慢的点点头。
“如云见过那郭祥康的夫人吗?”
“嗯,那郭夫人,在苏贵太妃的寿诞宴上见过一次”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恪妃低下头,没有回答。
“没关系,只管说,我要听你的实话!”
“在皇上面前,臣妾只有实话,只是好说不好说的区别罢了,那郭夫人是个美丽温柔的妇人,臣妾记得,她是宴会上唯一一个每道菜都最后一个动筷的人,那日有一个小宫女不慎将烧酒洒在她的裙角和绣鞋上,宫女吓得跪下请罪,她却并未责怪,自己用帕子仔细擦干净了,臣妾看她从头至尾都没有着恼,也没有慌张,若没有极好的教养,大概是做不到的吧……
又想到赛马那日,她家的大公子,宁愿下马步行,也不愿将灰尘扬到众人的身上,那份教养当是家传的吧”
“她家的小姐,听说于礼法极有缘的,太后祭花神和太子大婚都请来看香的,说是她烧出的莲花香,极为神似,且香火灭尽后,形状自也不散,皇上可曾见过了?”
“真有此事?我倒未曾留意……”
恪妃点点头,“那郭小姐,太后也极为喜爱,同霁英也情同姐妹!”
皇帝听了,搂过她亲昵道:“嗯,听你这么一说,想来那郭夫人是好的,但是,我的如云更好!……”
此刻天虞山天棱洞中,一位白衣仙童嘴角带笑,无声无息的将空中一团白色的“之”字形的水雾用拂尘挥散,又左看右看自认为没有留下痕迹,有些得意的正要转身,却听见一个声音道:“你做不惯这个,终究会露出马脚”听见这话,吓得他呆立在原地,此刻一个黑衣仙童走进来,正是荻墨。
他皱着眉头道:“布散梦境哪里是你这样做的?”
他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在空中划了个圆,念了一句咒语,只见空中便出现许多蓝色的萤火虫,它们一口口吃掉了刚才素纸自认为已经清除干净的梦绒。
“到底是师兄厉害!”素纸佩服不已。
“你可是答应了师尊不插手笔梦之事的!”荻墨严肃道。
“可我并未食言啊,我布散的是皇帝的梦境,那个婴孩也不是笔梦师兄,只是造了个幻影而已,是那皇帝心中有愧,才认作是笔梦的……”
荻墨定定看着他,素纸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说的也有理。半晌他才哼了一声道:“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凭你的道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