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城上城下两处,向自已攻得越来越近的清军,卢象升心头,充满了绝望之感。
看来,这涿州城,真是卢某的葬身之地了。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卢某虽遭小人暗算,但能在这里为国家尽忠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身上已然多处受伤的卢象升,脸上满是决然赴死之态,有如一只受伤的雄狮一般,厉声高喊着左砍右杀,一柄龙泉宝剑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卢象升身边的明军不停地惨叫着倒下,护卫的亲兵人数,也越来越少。
“明将,纳命来!”
在又一名亲兵被一名白摆牙喇清兵一刀砍开咽喉,踉跄着倒下后,贝子尼堪瞅准时机,口里高叫,手中虎刀狠狠砍去,凌厉的刀锋刷地砍开了卢象升的铜皮抱肚,直透入腹,刀尖划出之时,一股鲜血喷溅而出。
卢象升一声惨叫,险些倒栽下城墙而去。
“总督大人!”
见到主师卢象升受伤,一众拼死作战的明军士兵,人人面带哀色,惊慌地喊叫着,向卢象升护卫而来。
家丁队长陈安吼叫着侧冲过来,将那名偷袭卢象升的清兵,一刀砍去脑袋,那颗丑恶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下城墙而去。
主将卢象升脸上苍白如纸,被两名亲兵紧紧扶住。只是饶是如此,这名严重受伤的主帅口中,依然在大呼杀敌,让一众拼死厮杀的明军,既感奋不已又倍觉凄伤。
而从千里镜中看清这一切的多尔衮,脸上的笑容,与此时的阳光一样,灿烂无比。
明军主将卢象升若死,这涿州,怕是弹指之间,便可攻下了。
那么,接下来,在这涿州城中大肆掳掠两天后,自已就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地径往山东而去。
志得意满的多尔衮,心下已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掳获该会有多少了。这时,他却忽地听到,自已耳边,响起了隐隐的马蹄声。
他下意识地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惊愕地发现,在东边的地平线处,那青绿色的平旷原野尽头,竟在骤然之间,涌出一条淡淡的黑线。
多尔衮脸色大变,随及举起千里镜,仔细观望。
他从千里镜中看到,那条淡淡黑线,迅速地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浓,并且有如变戏法一样,最后变成大批汹涌冲来的骑兵队伍。
马蹄隆隆,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多尔衮惊讶地看到,至少有五千多名骑兵,向着自已本阵的方向,拼力加速冲来!
而在这些疾速冲来的骑兵军阵中,数杆鲜红大旗正高高飘扬,猎猎飞舞,上面那斗大的一个黑色“唐”字,在阳光上,极其醒目耀眼。
天哪,竟然是那李啸的唐军前来入援!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啸不是在山东么?怎么,怎么会突然前来入援这涿州城?!”
多尔衮放下千里镜,一脸震惊到几乎不可置信之色。
没错!所来的部队,确是李啸的唐军。
是唐国公李啸,亲率唐军骑兵,紧急赶来入援涿州城了!
原来,在李啸当日回返登州后,就收到了定北营副营长刘秀的飞鸽传信。
刘秀在信中禀告,现在定北营入援兵马,被另行调至顺天府芦台一带(今天津市宁河区),扼海驻防,以防清军沿海而下。
而卢象升部,则继续驻守在涿州之地,但山西总兵虎大威和宣府镇副总兵杨国柱两部兵马,皆已被杨嗣昌另调他处。那卢象升兵微将寡,涿州城又外无援军,只恐难于久守。
李啸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卢象升在明末历史上的真实境遇和悲剧宿命。
他决然不想让这样悲剧性的历史,再次重演。
虽然卢象升曾与与自已刀兵相见,还曾被迫向自已投降,但李啸在心下,对这位明末的悲剧英雄,还是充满敬重的。
毕竟,在明末这个混乱残酷的时代,向清虏与流寇投降的明朝官员与将领,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但象卢象升这样一心无私,品性廉洁,又为国捐躯,尽忱报国的大明官员,却是有如凤毛麟角般稀缺。
这样堪称国家与民族脊梁般的人物,若只是如历史一样,丧身草野,殒命沙场,未免令人扼腕叹惜。
现在卢象升,虽然不会象历史上一样,再于贾庄之战中殒命荒野,但孤军苦守涿州城,清军一但从通州南下,这涿州则必成了他们一定要拔除的钉子。
李啸相信,只要清军全力进攻,这小小的涿州城,怕是只会一鼓而定。那卢象升,也必然在涿州守卫战中,力战而亡。
他在心下忧虑地想道,也许,在自已收到来信之时,那清军已开始大肆南下进攻了。
故李啸立刻给刘秀回信,告诉他,自已会立刻带领兴中镇兵马,渡海前来芦台之地与定北营会合,然后全军合力西进,直往涿州,务必要解救卢象升脱离险境。
随后,李啸留兴中镇甲营兵马,在兴中镇镇长田威统领下,驻防登州。他自已则亲率兴中镇乙营兵马,带上兴中镇副将刘国能,以及玄虎重骑、飞鹞子,满州骑兵总等全部的兴中镇骑兵部队,另有横行总、火铳手等部,总共兵马近两万人,乘水师船只,从登州港坐船出发,径直西去芦台海边。
水师一路疾行,三天后,便到了芦台之处,随后两军汇合。
李啸随即定计,由自已与刘秀二人,率领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