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对面一众人马,已是越行越近。
李啸清楚地看到,所来者皆是骑兵,约八十多骑,拥着一面红底黑字的“祖”字旗,皆是顶盔贯甲,披风红艳,看上去极为精悍,最中间的一人,披着一身华贵山文甲。身材极为雄壮,跨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率领着众骑兵向李啸方向奔来。
“李百户,来人是都督佥事祖宽将爷,旁边是他的家丁队长侯尚德。”莫长荣看得真切,向李啸小声说道。
现在哨骑队队长高朴战死,李啸已成众人之主,手下们自是不好再称他为副队,只是现在哨骑队已名存实亡,若称自已为队长也感觉别扭。于是,仿佛约好了一般,手下们都开始直接称呼李啸为李百户,倒是最自然不过之事。
听了莫长荣的话语,李啸哦了一声。
这个祖宽,方才莫长荣这般苦苦求援不肯发兵,现在这仗都打完了,却又带着自已的家丁队伍来做甚?
李啸随即下令,全军暂停前进,等着祖宽他们过来。
祖宽等人行得近了,李啸看到这人重口宽颏,浓眉虎目,阔背熊腰,一副标准的武将模样。
在离李啸全军20来步外,祖宽等人勒住了马缰。一众家丁立刻眼热地看到,那堆在一辆空粮车上堆叠如小丘一般的鞑子首级。
侯尚德一脸眼热之状,面目尖刻阴狠的他,冷眼打量了一下对面李啸等人,便压低声音对祖宽说道:“大人,想不到这帮家伙竟斩得恁多鞑子首级归来,不如。。。。。”
侯尚德做了个右手下劈的动作,目光灼灼地望向祖宽。
祖宽斜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等方才畏敌不救,已是惭愧,现在又要夺其战功,这传扬出去,我祖宽还怎么有脸在这锦州立足。”
侯尚德黑了脸,不敢多说。这时祖宽轻纵马缰,上前几步,对李啸等人大喊道:“某家祖宽,尔等是哪部分的?”
李啸闻声,翻身下马,对祖宽半跪而拜道:“在下广宁中屯所不归墩守将百户李啸,参见佥事大人。”
“哦,原来你就是李啸。上次祖大帅给你办晋升宴,某家去了宁远,未曾来得,现在见你,模样倒是英武。”
祖宽说完,亦下得马来,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李啸,让他起身。然后又打量了一下众人,便朗声说道:“李啸,你等方才可是去追击那袭击我军哨骑的鞑子去了?”
祖宽说出话来,气势雄壮,凛凛有种压迫感。田威王义守等人听了,心下皆觉一凛。只是李啸却是面不改色,没有任何异常。见祖宽发问,便平静地将自已如何来援,且刚才的战斗过程如何进行,对祖宽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李啸的诉说,祖宽侯尚德及手下一众家丁,脸色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个李啸,竟然仅凭着这只30多人的小骑兵队,就把43名鞑子全部斩杀,这战斗力,未免也太强悍了点。
其实李啸全军只斩杀了30多骑鞑子,只不过,李啸故意把高朴的哨骑队的那点战功归在自已身上,从而让自已的战功对祖宽更有压迫力。
在辽东这个群狼环饲的地方,李啸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有时能让自已更有安全感。
就象现在,如果自已稍一服软,难保祖宽等人,不会仗着人多势众来抢夺自已的战功。
不恃人不犯我,但恃我不可犯。
祖宽与侯尚德两人沉吟了一下,便立刻一同过去察看首级。两人扒开首级上的积雪,仔细了验过头皮、发辫、牙口,脸上的表情更是震骇。
这些首级,竟然全是真鞑子首级!这个李啸,倒是没有做杀良冒功之事。
祖宽突然感觉自已脸上有些发烧。
尤其是他看到那个曾向他报信的莫长荣,正向他投来那冷漠的眼神时,更觉莫名心虚。
相比辽东多如牛毛贪鄙冷酷的所谓将门,祖宽此人,还算难得的稍有良心之辈。
当时,莫长荣离去后,祖宽原想将此事就此别过,只是却始终过不去心里的良心一关,这才趁着风雪渐小之际,带着家丁前往莫长荣所说的大流堡北面交战之地探查。
其实祖宽心里也知道,这样做,不过是给自已良心一点安慰而已。他这一去,鞑子定早已杀完哨骑队,然后押着粮队北返而去。祖宽亦不敢率兵追击,这次前去,不过是给那些战死的哨骑们收尸罢了。
只是却没想到,因大雪封堵,祖宽等人无人带路,走偏了道,竟在这里碰上与鞑子大战回来的李啸全军。
祖宽在心中长叹一声,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李啸的肩膀大声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倒是祖某,着实惭愧。。。。。。李啸,你们阵战辛苦,这血战所得的功劳,我祖宽绝对不会与你们相争。祖大帅后日便回锦州,到时你自去报功便可。”
“将爷高义,在下钦敬之至。”李啸复拜。
祖宽扶起他,又笑着对他说道:“你们这番阵战,现在定是疲乏不堪,这样吧,这粮队,就由我等押送往大茂堡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整吧。”
“多谢将爷!”
李啸与祖宽拱手道别,看着祖宽的笑脸,李啸心下一阵莫名温暖,对这个祖宽,增了不少好感。只是他心下,却感觉滋味怪异。
李啸前世读过的明朝历史,知道这个祖宽的命运。
在接下来的年月中,祖宽将会被派入关内,在围剿农民军的战斗中大显身手,并最终被提拔为副总兵和援剿总兵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