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唐军的援兵,竟在这个关键时候,以这样从天而降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到达,倒是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想当初,大西国上下,也不是没有考虑到唐军会有从川东派出援兵的可能,只不过,当时因为,现在湖广一带,那明军的左良玉部正与唐军主力激战,大西国君臣皆是认为,那主力驻守重庆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应当亦在与左良玉交战,故不可能再两处分兵,前来救援这曾英部的兵马,这才放心派出军队去攻打川南。
却万万没想到,唐军这第二镇兵马,竟还能有余力分兵前来,甚至看这架势,是要与叙州城守军里外合击,将自已这六万兵马,全部消灭于叙州城下呢。
豆大的汗珠,从张可望脸上滚滚而落。
当初想当然的错误,终成了现在无可挽可的恶劣局势。
眼前着横江对面那道黑线越变越粗,从中变化出了无数兵马旗帜,张可望的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要知道,现在全军主力步兵,约五万余人,在副将艾能奇的带领下,全部尽在全力攻城。仅剩下三千余人的骑兵,尚在自已周围待命,而另外的未投入作战的近七千名后勤辅兵,则是分散于城墙四面开外,一时间,根本无从聚集应敌。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他尚未反应过来,到底要作何打算之时,远处滚滚而来的唐军军阵,在其最前方,忽地隐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突前黑色箭头。
这是一根由极多骑兵组成的突击战阵,他们有如一根巨大而锋利的箭头,径直往那联接横江南北两岸的浮桥疾速冲来。
直到这时,那张可望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从恍惚中惊醒。
“快!全体骑兵迅速过桥,一定要拦住唐军!拼尽全力也不能让他们渡过浮桥!”
张可望额头冷汗涔涔,他手指颤抖着指着唐军的方向,迅速地下达了这道十分仓促的命令。
“得令!”
三千大西军骑兵,匆匆整队,随及有如一股平地卷起的烟尘,马蹄隆隆地驰马疾驰过浮桥,向着远方的唐军骑兵,对冲杀去。
骑兵方过浮桥,去全力阻击唐军的进败,那已然全无战心的张可望,立即传令,鸣金退兵,正攻上城头的步兵,以及四面城墙外辅兵,全部退回本阵,凭阵固守。
毕竟现在局势突变大敌当前,想要再拿下这叙州城已不可能了,如何保全实力,挫败敌人两面夹攻的图谋,才是最为要紧最为关键的。
听到本阵中的鸣金声大作,又是如此清晰,那些攻上城墙而去的大西军士卒,几乎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不是吧?!
现在攻上了叙州城头,正与守军这般浴血鏖战,且现在已明显占据了优势,那统军大将张可望竟然在这般关键时候下令撤退,这,这简直荒唐。
该不会是自已的耳朵听错了吧?
只不过,那鸣金声一道紧似一道,声声催魂,连绵不绝,怎么可能听错?!
这紧急撤退的命令,是绝对的真实。
攻上城头的大西军兵士,万般无奈,人人脸上满是不甘,他们不得不且战且退,又重新从那沾满粪水与石灰的攻城梯上,狼狈地退下梯去。一时间,从城墙马道到攻城梯上,大西军军兵都是乱糟糟地拥成一团。
当然,相比攻上城头的军兵,那些撤得最快的,就是在后面观阵的辅兵,然后,便是那些推着攻城楯车与撞城器械进攻的家伙。
可怜他们,皆是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把这巨大而沉重的攻城撞锤,艰难地运过护城河,还未来得把吊桥撞断,便听到这撤退的号令,真真丧气之极。
从天空下望,原本四面围城的清军,有如退散的潮水,密集地往北面撤走,甚至还有不少的大西军士兵,被潮水般退走的自家军兵,因为不慎跌倒,给活活地踩死。
见到大西军就此撤退,从四面城墙处潮水一般退往本阵,守城的第十镇将士,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操!安和尚这厮,总算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赶来了,他们还真他娘的来的是时候。”副镇长王祥喘着粗气,抹着满脸的血水,脸上却是与其他将士一样,满满的狂喜之色。
所有人都没想到,唐军竟能在这般关键的时机赶到此处,真真是救叙州城于千钧一发之时啊。
身为主将的曾英,亦是一脸激动,他挥着手中腰刀,大声吼道:“各位!援兵已至,我等拼力杀敌,打败流寇,以迎援军!”
受主将鼓舞,守城军兵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冲上前去,与正慌乱撤退的敌军战成一团,一时间,大西军在混乱中,死伤士卒极多。
不过,大西军士卒虽被杀掉极多,却依然大体秩序还保持得不错,依然不断地缘梯下爬。曾英王祥等人,以及全体守城将士,望着越逃越远的敌军,顿时脸上满是遗憾。
“操,竟让他们就这么逃,实是可恶!”王祥一脸不甘,狠狠地啐了一口。
本来,在清军开始遵令撤退之机,城中守军当可趁机反杀,甚至大肆追击这些溃逃而去的家伙,以扩大战功。
但战到现在,城中几乎每名守军,力气皆已耗尽,几乎人人都是有伤在身,根本就无力再去追击,而只能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清军从容撤走。
只是就这样看着他们撤走,主将曾英心下也实不甘心。
不过,现在的他,倒也不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