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孙可望故意顿了一下,然后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张献忠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张献忠一愣,近乎下意识地回问了一句:“哦,那你何以这般认为啊?”
孙可望躲开张献忠直视的眼神,心下却是忍不住一声长叹,又赶紧低声回道:“皇上,恕在下直言,在这三国中,我大西国地盘最小,兵力最弱,有道是,柿子要挑软的捏,故可以想见,我大西国接下来,极可能会成为唐军重点进攻的目标。更何况,因为在下无能,在先前的叙州之战中,已折损了近五万军兵,大西国的兵力愈发不足,这些状况,唐军作为我大西的死对头,自是十分了解。故在下认为,唐军一旦平定了湖广,扫除了左良玉的残余势力,必定会集结兵力,重点进攻我大西国,此为必然之势也。”
“平东侯,在下听闻,那左良玉之子左梦庚,率领鄂西左军十余万人,前去湘西南之处,凭借当地险峻之势以固守,只怕唐军想要消除掉他们,未必那么容易。”右丞相汪兆麟从一旁插话过来。
孙可望斜了这个以无能庸碌而闻名的右丞相一眼,冷笑一声回道:“汪丞相,你可知道,现在的左梦庚,已是丧家之犬,他们前往那穷山恶水的靖州等地以徐图恢复,无钱无粮,想要恢复元气,谈何容易。可以预见的是,至少在五六年内,他们根本就无法再对唐军有任何威胁。所以,那唐王李啸对于这一小掫左军残渣余孽,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懒得再派兵继续攻击了。”
听到孙可望的回话,汪兆麟讪讪无言,而那张献忠却眉头大皱,不停地捋着那粗黄的胡须,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在整个朝堂之中,文武群臣又开始交头接耳,有如一片苍蝇齐聚,发出一片嘈杂的嗡嗡之声。
张献忠沉默良久,才又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忧虑与无奈,他绷着脸沉默了许久,才复向孙可望问道:“可望,若唐军果真来攻,那依你之见,我大西接下来却该如何应对呢?”
孙可望略一思索,便大声回道:“依在下之见,现在当有上中下三策可选,请皇上容儿臣禀述。”
“唔,那你一一讲来。”
“禀皇上,这上策,便是趁唐军正在鲸吞湖广暂时无法对我大西发动攻势之际,立即先发制人,抢先攻占唐军据守却兵力空虚的川东川南等地,从而抢得先机,在唐军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扩大疆土,建立牢固的防备与守卫。这样的话,我们抢占了先手,唐军在平定湖广后,再想入川来夺取失地,我军以逸待劳,又有川东川南诸多险峻要地可以据守,他们想要夺回谈何容易!更何况,我大西现在与大顺尚是联盟状态,完全不必担心大顺军会乘虚而入,故而我军全无后顾之忧,正可全力攻打川南川东,一举鼎定形势。儿臣认为,此计当为上策也。”
孙可望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地望向张献忠,脸上满是期盼神色。看得出,他是极其希望张献忠作出肯定答复的。
只不是,张献忠听完孙可望的上策后,却是依然眉头紧皱,低头沉吟,半晌不说话。
许久,张献忠才重新抬起头来,向孙可望闷闷地说道:“你且再说说中策吧,俺想再听听看。”
孙可望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想了想,便回道:“皇上,儿臣的中策么,便是在唐军还未进攻我大西之前,我大西国当机立断,放弃西川,再与那弘光朝廷翻脸,抢先攻打明朝云贵之地,趁乱夺取云贵,以为立足之根本。若我军能在云贵立足,则可凭当地险峻关隘与地势,以逸待劳地挡住唐军进攻的步伐。而且,在下认为,唐军志在天下,对于云贵之地暂时不放眼中,在拿下我军放弃的西川后,应该不会再继续来进攻我大西。这样一来,便给了我大西充足的休养生息时间。等到唐军北上与大顺以及鞑清争夺天下之时,我大西在乘乱掩攻其后,必可一举挫败唐军,重夺西川,甚至进展顺利的话,整个四川地方,全被我军拿下,亦是完全有可能呢。”
就在孙可望轻咳一声,想要继续说出自已接下来的话语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右丞相严锡命插话过来:“平东侯,西川乃是我军立国之本,安可轻弃!退一步来说,这西川一弃,将来我军进攻云贵不顺,岂非要被明军与唐军前后夹击,这形势可就万般险恶了,这可如何使得!平东侯身为皇上义子,又是国家重臣,现在临敌之际,竟说出这番话来,实令本相心寒啊。”
“严丞相,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啊,你不明白本侯之意……”孙可望急急辨解。
“好了,不要再争了!这话就此揭过。”上面一直没说话的张献忠,又闷闷说了一句:“可望,既然你已说了中策,不如把下策也给俺及各位臣僚说说,让大家一起来好好听听。”
孙可望一声轻叹,又斜了那一脸惶然插话过来的左丞相严锡命,便沉声回道:“禀皇上,这下策么,便是紧急操练兵马,全力固守现在领土,以不变应万变。与时同时,立即修书给大顺,让他们在汉中准备一支兵力足够的机动力量,以便随时入援我大西国,防止我军万一抵挡不住唐军的进攻,还能有一个可靠的后援可用。当然,若这样行事,我大西到时必须要拿出足够的厚礼来向李自成表示诚意,若有必要,还需向其割让土地……”
后面的话语,孙可望犹豫着没有说下去,他用一种怯怯的眼神望向张献忠,发现张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