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又是六十余枚乌黑的铁弹呼啸而至,有如从漫天飞雪中疾速飞来的死神,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与雪沫漫天飞起。耀州城整个西面右侧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几乎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一般,在勉强地挣扎苟活。包括李率泰在内的全体防守清军,皆能清楚地感觉到,脚下那本就严重受损的城墙,有如打摆子一般,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清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以及从城头摆放的大小火炮,也被震得从城墙掉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和火炮,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砸得地上积雪四溅,腾起大团白色的雪沫,将那些被震落的清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剩余的西面右侧的清军守兵,顿时彻底崩溃了。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西面右侧城墙的清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心惊胆裂,统统再无继续守卫作战的勇气了。此时此刻,他们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已被吓破了胆的家伙,立刻全部弃了岗位,嚎叫着冲下城墙马道,狼奔豚突,逃命而去。“回来!你们给老子回来!给老子守住城墙!”被雪沫与污泥糊满了脸孔的李率泰,模样有如一个滑稽的小丑一般,他挥舞着宝剑,冲着那些顾头不顾腚逃跑的家伙厉声大喝。只不过,到了现在,那些已被彻底吓晕的清军,士气与斗志皆是降到谷底,他们如何肯听,整个西面右侧城墙的清军,一窝蜂般地纷拥而逃,根本不再把小丑李率泰放在眼里。“额附大人,这城墙守不住了!不唐军火炮过于凶猛,我军士气已崩,再无战心,这西面城墙,已是绝对守不住了!”一名一头一脸皆是灰尘,鼻子还被飞溅的砖头砸得鼻血直流的副将模样的人,对模样同样狼狈不堪李率泰,一脸哀色地低声急禀。李率泰脸上哆嗦,表情扭曲而痛苦。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耀州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他娘的,战前的全部估计,看来都是错误的,指望下了大雪,唐军就会暂缓进攻,更是无稽之谈。那些唐军,根本就不在乎火炮炸膛,不在乎牺牲炮手,不在乎火炮损失,他们的全部目标,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耀州城。他娘的,早知唐军的战斗意志这般顽强,作战如此凶狠,自已早就该趁昨天夜晚率部溜走了,如果会现在这样任人宰割,而根本无法还手。只不过,久经战阵的李率泰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他必须要迅速地,在唐军下一轮炮击开始前,紧急做出改变。“传本将之令,全体西面城墙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嗻!再传令至北面城墙,让吞齐喀同样带兵退下,与我军合兵一处,共同抵御此处城墙破裂后,唐军将要发动的进攻。嗻!”见到西面城墙上的清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李啸那坚毅的脸上,泛过一道冷笑。不过,在他的心下,却又是莫名的酸涩与难过。因为,就在刚才的炮击中,唐军火炮阵中,又有整整六门火炮炸膛了。看到这些精心铸造的攻城利器,就这样在自已面前炸得四分五裂再难使用,看到这些久历沙场,跟着自已南征北战的炮手们,被炸膛的火炮那喷涌的气浪或零件,给弄得或死或伤,情况惨不忍睹之时,李啸的心下,亦是感同身受,慨叹不已。只不过,为了夺取胜利,这样的代价,却是必须要付出的。毕竟,现在的自已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耀州城,哪怕付出再多代价,也要把它坚决拿下。李啸随即又想到,这个清军主将李率泰,知道趁早退下城去,不再苦苦支撑守卫,倒还算他识时务。毕竟,若他们再不变通,而是真等到城墙被彻底轰塌的话,这些清军,也就真的能与这城墙作陪葬了。而全体唐军将士,见到清军被打得这般可怜,在这种绝对的暴力与死亡之下,被自已强势碾压,以至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他们心头的快意程度,何可言说。只不过,这耀州城墙的坚实程度,还是令李啸心头暗赞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原先攻打的那金州城墙,能够承受整整三轮重型龙击火炮齐射,直到第四轮时,才彻底底垮塌,便算是相当坚固城防了。而这耀州耀州城的城墙,在近70门重型龙击炮的齐射打击下,没有在一两轮齐射之后就垮塌,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防御质量了。李啸当然不会知道,这耀州城的城墙,之所以也这般坚固,却是因为,当初在修筑此堡时,老奴为了防止东江镇的明军携带火炮渡海来攻,特意将此城城墙修筑得十分牢固,无论是内夯土还是外包砖,皆是要求严格建造细致,故耀州城墙的防御能力相当可观。而且,在后来李啸第一次打下金州后,皇太极鉴于沿海地区的城堡,会成为唐军的偷袭对象,故对金州、复州、耀州等多地的城墙,再度进行了内部修筑马面墙等方式,来进行二次加固。这样一来,这两次加固的筑墙方式,让整个耀州城城墙,对炮弹的承受力大大加强,支撑到现在,实在是比李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