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帮混蛋!真真无用至极!”中军大帐里,张献忠有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冲着手下将领大声怒吼:“我军十万大军往攻,是城中敌兵十倍。付出重大牺牲,好不容易攻上城头,在这关键时节,反而在两军肉搏对战中败下阵来,真真无用至极!你们说,俺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你们这帮吃屎的家伙,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垃圾!”
手下的将领被张献忠当头痛骂,个个瑟缩成一团,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中军将军,也就是此番出征的副将王尚礼,见众人皆是沉默,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圣上勿忧,我军此番虽败,却亦探清了守城唐军的虚实,同时大大消耗了敌军的力量,下次攻城之时,若全军多加准备,必可大获全胜。”
“哦?怎么个大获全胜之法?”张献忠冷哼一声。
“皇上,以在下看来,现在我军最大的优势,便是兵力众多,故在下认为,在下次战斗中,一定要充分发挥这项优势。”王尚礼觉察到张献忠不耐烦的神色,遂又急急言道:“皇上,据攻上城头的守军探明,唐军城头,可用于交战厮杀的步兵,不过六七千人,但战力极其悍勇,又协调有序,统一作战,而我军在城墙之上,兵力施展不开,无法发挥优势,确是难与其正面对抗。那么,我军若是换种打法,可否在攻上城头之前,尽量先用弓箭将其射杀,而不象现在这样,急吼吼地开始攻城呢?”
王尚礼的说法,让张献忠不觉眼前一亮:“是么?你且再说下去。”
“皇上,守城的唐军,其城头火炮与打放的火铳,俱有使用次数与极限,超了这这般次数,其火铳与火炮俱是不可打放。而我军攻城时,有大量楯车为掩护,又排成散阵攻击,却是不怕他们打放攻击,那么,我军可否将军中大量弓箭手,分批次与其对抗相战呢?等唐军火器到了打放到使用极限时,我军依然不急于攻城,却是依旧使用弓箭抛射,从而大量射杀其城头守军。以在下之见,我军完全可以等到军中所有的弓箭手,皆是臂力衰竭无力再战时,再开始发动攻城作战,岂非大善?这样一来,唐军城头的守军,在还未与我军正式肉搏交手之前,就已尽可能地被我军弓箭手所杀,剩余者亦是心惊胆裂,士气消沮,这样一来,我军再派出兵卒上攻,必可一鼓作气,拿下城墙,攻下阆中,全灭城中的唐军兵马。”
王尚礼说得兴起,眼中亮光闪闪,又急急道:“今日之攻城作战,我军虽然战败,但亦消耗杀死了唐军极多士卒。以在下估计,唐军此番战死人员,怕亦有近一千人,而他们坐困愁城,外无援兵,消耗战死的兵员根本无从补充。故下次我军进攻,比起这一次来,当会更加轻松,也会遭遇更少的阻碍。所以,在下认为,只要我军能采取这般措施,下次攻城,必可大获全胜,城中唐军,必会被我军一网打尽,再无孑遗!”
“好!就依王将军所言。”张献忠脸上稍现欣慰之色,随即大声下令:“这几日,加速重造攻城器械,重新休整恢复。等攻城器械一齐,全军依王将军之策,齐攻阆中城,务必将城中守军,彻底消灭!”
“得令!”
此时此刻,在阆中城中,守城的唐军第二镇乙营军兵全体将士,亦是沉默地打扫战场。
见到四面城墙,已被鲜血染成四面可怖的血墙,而手下的军兵,多已带伤,却只是来来回回沉默忙碌搬运尸体,清洗城墙,主将高杰的内心,亦是十分沉重。
方才这一战,自已虽然以搏命的气势打退了大西军的进败,但说实话,多有侥幸之嫌。且手下战死极多,这番城墙肉搏作战,唐军总共损失了七百八十余名军兵,堪称高杰带兵以来,最为惨重的人员损失。
而且,这些军兵,多为唐军历次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老兵,是唐军中的珍贵财富,没想到,如今却在这阆中城中一下子牺牲了这么多,实是令人痛惜。
高杰知道,张献忠此番败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尽快卷土重来,重新再来攻城,到时候,自已还能象今天这样堪堪险胜吗?
万一因为兵员人数不足,导致城池失陷,那自已这个主将,估计也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高杰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下意识地向东而望,心中却在默念,安和尚,希望你能早日带兵回返,解得阆中重围,让城中将士,尽皆得以顺利保全吧。
三天后,张献忠部大西军,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修造完毕攻城器械,于是,在第四天的清晨,他们开始重新发动进攻。
与三天前一样,许多辆巨大坚固,蒙着湿牛皮的攻城楯车,被大批清军奋力推动着,朝着山海关的东、南、北三座城门,缓缓推去,车轮滚动的吱呀声,清晰地传入城上每名守军的耳中。
而放眼望去,更多的大西军,扛着新制而成的长长攻城梯,有如一只只会自动爬行的大蜈蚣一样,四面八方地向阆中城城墙靠来。
见到大西军攻城的气势,犹是如先前这般盛大骇人,城头不少守军士兵都十分惊慌,每个人心下,都有莫名的忧虑。
“传我军令,严密观察大西军进攻动态,一旦进入攻击范围,立即发炮打铳,尽可能地杀退敌军!”
心下同样震撼不已的高杰,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故作平静地下达命令。
“是,在下遵令!”
一场标准的明末战城池攻守战,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