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悦的哭声,屋子里的吵闹立刻一停。屋门“嚯”地打开,杨晓红跟老王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
老王是近视眼,刚才与杨晓红对打时眼镜甩到地上摔碎了一侧镜面,此时透过碎裂的玻璃看闺女就像看一道虚幻的影子。
他害怕是梦,声音抖着:“是小悦吗?是吗?”他不敢肯定,伸手双手脚步踉跄迈出去,却差点被自家门槛儿绊倒,邻居们及时扶住他,说:“哎呦呦,老王,你家这是怎么啦,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明天不上班啦?”
“什么呀,我以为孩子丢了!”老王紧紧抱着小悦,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身后杨晓红委屈地哭成了泪人。
刚才对打,老王抓乱了她新烫的卷花头,新作的衣服也被撕破了,还有手表,梳妆镜,茶杯散落一地。女邻居们赶紧过来劝:“哎呦呦,别哭啦,孩子这不是找回来了嘛。”
“我要他离婚!”杨晓红委屈,高声嚷道。
邻居们又劝:“离什么婚啊,那是光荣的事吗,你都多大岁数啦,再说这也没多大的事,衣服撕破了让老王再给你做一件嘛!”
再说——
一位女邻居回头看一眼老王,拍拍杨晓红后背道:“你也没吃亏啊,看你把老王脸都抓花了。行啦行啦,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别扭一会儿就得啦,小悦年纪还小,没看前两天《北京晚报》上说夫妻总吵架对孩子不好的科普文章吗,你们这样容易给孩子心理造成阴影,影响她今后成长,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要是小悦生了病,你俩还不得后悔死。”
“就是啊,现在的孩子多金贵。”
“可不是,以后别老把离婚挂在嘴边,太丧气!这日子刚好起来,咱们得一起奔小康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杨晓红跟老王心中的愤怒总算渐渐平息。这时,人群中忽然闪进来一个人,嘴里酒气略浓,喊一声道:“哎呀,都是我的错,王哥,杨姐,我晚上喝了点酒就忘记告诉你们,你家小悦一直在田果家待着呢!”
真相大白,原来是一场充满各种巧合的误会。
邻居们先是把喝酒误事的男青年狠狠批评了一顿,然后又把田果围在中间,夸赞:“小果儿真是越大越懂事了。”
“小果儿,今天要不是你,小悦准保就让坏人带走了。”
“听说现在拍花子的又死灰复燃,前几天哪条胡同还丢了孩子,小果儿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作为曾经的当红演艺明星,田果是经得住各种靠谱及不靠谱的赞美。轻轻捋一下头发,淡泊名利地说:“哎呦,这有啥啊,小事一桩,当时谁看见了都得跟我一样。小悦这孩子生的可爱,谁见着了不喜欢。”
这话说得让老王心花怒放,狠狠瞪了不争气的媳妇一眼,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田果沏杯好茶去,人家是恩人,懂不?”
懂个屁!看着被邻居围在中间被当成英雄一样赞美的田果,杨晓红心内此刻只剩下了愤怒。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背后策划者就是米田果。
哼!果然是日本人的后代,蔫损坏玩得一套一套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米田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啥样一个人?,你骗的了他们,可骗不了我。等着吧,总一天我要拆穿你这个披了良家妇女面孔的白骨精!
杨晓红家的茶水田果可不敢喝。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赶紧回家了。老王抱着小悦一直送她出了院门口,还不忘感谢:“田果,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改天王哥请你吃饭。”小悦也说:“阿姨,慢走。”
田果笑着挥挥手,心里却想如果真跟老王一起去吃饭,杨晓红还不得杀了她?而且有一件事她搞不明白,刚才老王跟杨晓红在屋子里打得那么热闹,哭天喊地,咋就没一个人跑去出找孩子?哪怕扯着嗓子在胡同里喊一声大家也能听到,真是奇怪了。
有心回头对老王嘱咐一句:“以后别把孩子一人扔家。”但又怕这话惹起新的家庭矛盾,老王脾气不好,杨晓红又记仇,田果惹不起,只好把这话全部咽回肚子,想着哪天见到王小悦,单独跟孩子说如果家里没人给做饭,就去她家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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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田果正站在院子里刷牙,丫蛋扛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踉踉跄跄地走进来,田果赶紧漱漱口,然后过去帮她。
“回农村搬家去了?”田果笑道。
“哪儿啊,老家今年大丰收,我二叔家粮仓都满了,现在都包产到户,多产多得嘛!他家吃不了,怕便宜了耗子,就让我爹拿回来点。对了,田果姐,一会儿分你点啊!我爹和我姐一天三顿饭有两顿都在单位食堂吃,这太多了,我家吃不了,马上夏天,容易长毛的!”
田果替丫蛋拿了三个包,颠颠重量都够沉,坠的手腕子抬不起。丫蛋开门进屋,一周没住人,屋里一股潮乎乎的霉味。
“阿欠!”田果鼻炎犯了。
“哎呦,呛死了!”丫蛋扇着空气里的灰尘,把包裹挨个放到地上,拦住正要转身走的田果,说:“先别走啊,你看这是什么?”
她伸手打开一个布包,露出里面弯弯曲曲的暗红色粉条,“这是红薯粉,我二叔家今年新买了压粉条的机器,一台一千多块呢,这粉条就是那机器压出来的,下到热锅里一煮,别提多好吃了,劲道得很!田果姐,你拿点回去,晚上跟猪肉炖在一起,让姥姥也尝尝。”
自从做了演员田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