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来的人已经伤亡了大半,可谓损失惨重。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迷。

苏青跟在队伍的后方,视线却时不时地往前面并肩走着的两人身上瞅,竖直了耳朵,屏息凝神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柳芳华道:“这些匪子显然是受了人利用,幕后的人既然如此张狂地将当年的手法重新使出,想必是没准备让我活着离开。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援兵。”

顾渊道:“那可未必。”

柳芳华道:“此话怎讲?”

顾渊道:“正是因为知道我会来,才会有今日的这出戏。”

柳芳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

顾渊冷笑:“对方很显然与恩师仇深似海。如今恩师已死,他现在最想毁掉的,恐怕正是作为恩师最得意门生的我。他不过是想要通过今日的事告诉我,不论他做任何事情,我都将无计可施。”

柳芳华沉默片刻,道:“如果师兄真是那人的目标,我们最好先回……”

顾渊打断了她的话:“等到了淮洲,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只言片语间,苏青联系了近日种种,稍稍有了一些推断。毕竟,能被顾渊认作恩师的,举天之下唯有被奉为“江淮柳氏”之首的柳承恩一人。

五年前柳家庄惨案轰动天下,一夜之间庄中二十余口无一生还。当柳承恩被发现时,他的头颅被高悬于堂中,血泪不断,因而此案又被人称为“血咒案”。后来也曾有传闻说,柳家当夜尚有一女幸免于难,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这位柳芳华姑娘。这么一算,她与顾渊当是师兄妹关系。

让苏青感到诧异的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当年柳氏的灭门惨案,竟是跟血蛊有关?难怪刚才顾渊那么生气,被人明目张胆地将不愿回首的往事再演上一次,简直是态度轻蔑地给了个下马威。

不过,她明明只是老实本分地做本职的事儿,怎么莫名其妙就牵扯进这滔天大案中去了!?

苏青只觉内心一片惊涛骇浪翻涌不息,连上马车时顾渊屈尊降贵地搀了她一把都没有察觉。

柳芳华的视线在两人相交的手上落过,片刻间就收了回来,问:“这位姑娘是?”

不及苏青回话,顾渊已答道:“府上的厨娘。”

苏青一噎,不免有些憋屈。这男人前头还卿卿我我的,现在居然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还能说她是府上的厨娘呢?明明他就——已经答应让她做使唤丫鬟了吧!

心里忿忿,嘴上便也开了口:“柳姑娘,奴家刚得了老爷恩准留在房里伺候,你叫我‘幼兰’就好。”

话落的时候,顾渊忽然轻轻咳了咳,就在柳芳华略带疑惑的目光下,他靠着软塌闭上了眸。

柳芳华眼里的光色微动,便将视线投向车帘外辘辘驶过的景致,神情显得浅淡且有些落寞。

今日这么一闹,每个人难免都有些心事。

苏青也靠着车壁出神,车中一片寂静,随着马车的起起伏伏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再待悠悠醒来的时候,咫尺是一双满是不悦的眼,吓得她心头陡然一跳,惊醒过来连连后退了几步,叫到:“你……你要做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蔺影脸色不善地道:“老爷让我别叫醒你,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能睡上多久。”

苏青这才留意到马车中只留了她一人,跟着蔺影下车,不由问道:“老爷他们呢?”

蔺影道:“你以为个个都跟你这么清闲?这都已经到了淮洲,我们现在借宿在卢学士的府上,老爷和柳姑娘现在正在大堂议事。”

苏青往周围看了一圈,却没见到另一个花枝招展的人影,随口问道:“玉绯珏总不能也一起去了吧?”

蔺影轻哼一声:“那个花蝴蝶到了淮洲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说什么有要事在身。看他那神神叨叨的样子,鬼知道是不是又跑哪里祸害姑娘去了。”

苏青点头,对他精准的推断表示理解。

蔺影随便地往院里一指,道:“这几日我们就暂住在这个别院里。沿那走廊就能到后院,西厢有几间空屋子你可以随便挑上一间。”

靠廊道的第一间是桃字房,苏青瞥了眼见里面布局干净,便随手把包裹往床上一丢,坐桌旁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抱着杯盏在手中来回地搓着。静下来一想,眼下显然有个不得不需要重视的问题——她好像不再是顾渊身边唯一的女人了!

柳芳华?情敌?

苏青低头,默默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心里尽量客观地比较着。

其一,柳芳华纤细修长的身材,加上一张清新脱俗的脸,很容易让男子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yù_wàng;而她的身材则是要凹就凹,要凸就凸,更可以使人产生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可惜顾渊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征服的东西已经太多,恐怕少了很多刺激感,如果从理性上进行分析,保护欲显然更加吸引他。这一点上,完败。

其二,柳芳华出身名门望族,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她这个籍籍无名且来历不明的“商贾之女”要与顾渊门当户对很多。而且这两人本就相识已久,师兄师妹的称呼简直不要太过亲昵,片刻间就可以撩动起美好的往事,回忆起如梦的曾经。而她跟顾渊……做饭那段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种回忆?显然,又是完败。

其三,原来被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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