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狗二都没有钱,这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但我和狗二都属于那种没钱就没钱绝不装有钱人,我俩的钱加起来只够买两包辣片和两瓶啤酒的,我常常从兜里扔出几块钱然后对狗二说:去搞几包辣片来。
狗二便屁颠屁颠的去了学校的小卖部,这孙子每次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已经消灭了一包辣条。
有时候我会让狗二去买瓶啤酒回来,我觉得喝过啤酒之后我特别想跟桑榆说话,但桑榆不和我说话,她放学径直回了家,不会在学校多待一刻钟,我便没了机会和她说话,白天上课的时候班里那些王八羔子们虎视眈眈,何况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来和她搭讪。
狗二就不同了,这小子脸皮厚,他几乎每天都会和桑榆说话:桑榆桑榆,你说这个保尔柯察金,他是不是傻?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吗?
桑榆就会笑着对他说:当然有,但是你肯定不会是这种人。
狗二呲着嘴说:那你看夏尔是不是这种人?
桑榆低头说:你和他一样,都是二!
狗二说话的时候要故意看我,但我手捧一本野史,心里想着:如果后来桑榆真的嫁给狗二,那我真的不想再活在当下,最好让我穿回古代,做一回帝王,做不了帝王至少也做个诸侯,坐拥数十位美女,夜夜为我歌舞尽兴!
我和狗二住在一起,学校没有男生宿舍,我们在外面租一个小房子,小房子里面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不在学校住我们就自由许多,我俩回到小房子里就会躺在床上聊人生聊理想,狗二没有理想,对于将来,他不知何去何从,他说他也许会去当一个修理工,穿着背带牛仔服装,拎着扳手拧螺丝,对于狗二这个理想,你不能怀疑他的人生,因为狗二的老爹就是个修理工,狗二在家的时候就会站在一旁帮忙,有时候他就像医院的护士,手捧一个工具箱,里面都是大小扳手等等工具,他老爹就像一个操刀的人,一会儿便伸手说:十二的扳手,十六的扳手。
狗二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机械修理,都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真的是一点儿没错。狗二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他老爹就更加确定了狗二的人生方向,继承老子的行当,至少他不会饿死在街头。但狗二想到高中毕业他就会钻进那个十几平米的车间,成年累月待在那里面对一堆冷冰冰的金属,他又觉得很害怕,每当想到这儿的时候,狗二就会黯然神伤,仿佛从此他就会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过狗二现在对机械也能捣腾那么两下子,在学校修个自行车链子换个闸啥的全都不在话下,如今社会,劳动即有报酬,那些女生们链子掉了都不会往上扶,狗二就像幽灵一般随时都会出现在她们身边,然后帮她们装好链子,她们就会万分感谢,狗二不吃那套,蜜言蜜语不管饱,拿钱来才是正经事儿,好吧,一块不少,五块不多,多少付点儿报酬才是狗二最大的满足。
我对狗二说:你丫就不能学雷锋做好事儿么?
狗二反驳我:雷锋活在一个分房分工作的年代,我劳动所得报酬理所当然,何况,我现在就学会了赚钱,说不定将来我是个生意人!
我说:你丫不当修理工了?
狗二像是忽然挨了一棒子一样,他跳起来说:对昂,但是我现在赚她们的钱我很高兴,放学学校对面饺子楼见。
我终于知道,孔乙己为什么一有几个铜板就得瑟的闹不住了!
我知道狗二的老爹和我的爹一样辛苦,但我们始终不能以优异的成绩来报答他们,我和狗二也绝不会拿着老爹给的十块钱去上网打游戏或者买啤酒买辣条,如果我和狗二想去上网打游戏,只要我在学校操场上跺跺脚,就会有人来说:夏尔,狗二,请你们去打游戏!
但我不会去,花别人的钱,那不是脸皮厚,而是不要脸!
那么,我和狗二囊中羞涩,生活拮据,但我们依然很潇洒,学校里的人肯定都知道夏尔是全校倒数第一,但未必都能叫得上正数第一名那个人的名字,再说了,我并不认为我全校倒数第一我就要矮人一截,或者说我在其他学生面前抬不起头。每所学校都会有倒数第一的那个人,就算清华北大论分数的话也会有最后一名,所以,我来当最后一名最合适,就像我爹一样,放猪专管员的不二人选。换作是他人,说不定倒数第一这个代号会折磨的他夜不能寐,扛不住这个压力说不定从楼顶一跃而下,那么就是说,存在即合理,我的存在,给了他们自信,他们自认为把别人踩在脚下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我并不认为我被踩在脚下,那只是他们自己yy的罢了!
至少我会在这方面略微思考一下,但狗二连想都不会想,他是吃饱了就睡觉的人,睡醒了就去修链子赚零花钱,根本不在乎这个不是哲学的哲学问题。
可对于桑榆这样的人也许会有所不同,即使我没问过她,但我也知道,她被踩下来以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从未出现过如此慌乱,男朋友去美国找外国女人造混血儿去了,然后她的初恋就这么被一枪毙了,一枪毙了也无所谓,关键是这枪冒烟儿太厉害,桑榆的低落,就像久久不能散去的烟雾一样,她需要一股大风,吹散她的阴云。
桑榆成绩直线下降,无论她再加多少努力,她始终不能像从前那样在学习上游刃有余,她的专心,被削减了十分之二,那个混蛋中极品的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