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油纸伞街上多的是,竹条做伞架,刷了桐油的皮棉纸做伞面。外表都是一样的,可她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这是那日曹依生病瘟鬼来镖局时撑的那把伞。
“赵大人让我把伞还给卖伞的那个,但我讨厌见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人,所以你去还。”
长生心想这算是大压小,小压更小的么?“瘟鬼呢?”
侯域道,“现在没事了,倒是想起他了。他当初做那件事,那么危险,怎么不见你拦着他。”
长生没回话,因为她搞不清楚状况。瘟鬼没跟她说过他会怎么做,自然也不知道侯域指的危险说的是什么。
侯域见她这模样就来气,以为她是装傻躲责任,“我就跟他说过凡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他既然死后做了瘟鬼,那就好好做只瘟鬼,何必再和凡人有太多牵扯。偏他不听,居然为了一个凡人去骗赵大人。”
赵公明?“他做了什么?”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侯域察言观色,见她好似真是一无所知,“他骗了赵大人,说是让镖局里某一个人染了瘟疫,也不晓得中间动了什么手脚,赵大人明明是对那人施法,可最后却变成收走那个女人身上的瘟疫。”
长生算是明白了,只是明白得太慢了,难怪她想着疫症只能让瘟神收回去,瘟鬼能有什么办法,原来他的办法就是去骗瘟神。
镖局里只有曹依染上瘟疫,瘟鬼就去找赵公明说他把瘟疫又传染给了另外一个人,即便是神也只能按天意行事,若是注定没疫症的人偏偏却是染了疫症,这也算是瘟神失职,赵公明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犯了规矩,谁都保不住他。真不知道他是听信了什么样的花言巧语,居然做这样的傻事。”
长生记起那日瘟鬼站在曹依房前眼睛直勾勾的往里看着,当时她以为他是在看曹依,现在回想却觉得他有可能在看画屏。
他也许是来还债的。
“上头问他有没有共犯,他自己揽下来了。”
并没把侯域和长生牵扯进来,当初是史文业亲自挑选瘟鬼的,如今侯域看得出史文业惜才倒也有心从轻发落,但瘟鬼不配合,也就只能公事公办。
侯域觉得赵公明似乎也有察觉到什么,否则也不会点名让他送伞,但也只是让他送伞,其他没有多说,好像也不打算深究。
长生道,“他不会被打下地府万箭穿心了吧。”
“在我看来比万箭穿心还糟糕。”侯域看向镖局门口,一派父慈女孝喜乐融融的场面,视线定格在了曹依身上,“真的很讨厌阳间,也讨厌你们这些凡人,就一次当是送行了。”也是阎王爷通融才让他能在这时辰还能出鬼门关上阳间,不过应该不会有下次了,“记得还伞。”
其实瘟鬼在受刑前还交代了话让他转达的,说长生的恩情他下辈子还,可他觉得瘟鬼一个人揽下了罪,就算天大的恩也抵消了,实在没必要还觉得自己亏欠什么,所以这话他就不说了。
侯域钻回了地下。
瘟鬼的面容与长生梦中所见几乎没什么变化,那画屏是城主向生前的他订的,由他亲手绘亲手制的,他去过城主的宅子也见过丹粟,这点他没有欺骗她,只是生前往事他记不全。
画屏完成后,不久就有只妖怪不知什么缘故躲了进去,白日躲着不现身,夜里就出来吸人精气,渐渐的他也跟城主一样性情大变,那夜他为何深夜驾着马车载着那画屏在街上逛,她不晓得,而现在想问,也问不到了。
只是他撞死了人,回到家中恐惧过后更多的是愧疚,他害死一条人命。他当时被妖怪吸了太多精气,本来神智就不清楚了,后来总幻觉曹鼎天的夫人变了冤鬼来找他索命,惊恐太过愧疚太过自责太过,最后就选择了自尽。
瘟鬼一直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没做,或许就是觉得自己有罪孽没有还清。而赵公明不想他记起来,就是太清楚这前因后果。或许他真的有做瘟鬼的潜质,但却不适合。
要做只合格的鬼,至少该要像侯域那样对人间了无留恋。
长生无精打采。
曹鼎天和弗恃不晓得在聊什么,高兴得不得了。曹珊也是笑盈盈的跑了过来,正想要跟长生分享这件喜事,“你去哪了,都找不着你……你这伞哪来的?”
长生低着头回答,“别人托我还的。”
曹珊义气道,“你都要走了,是哪一个啊临走还给你找麻烦,你告诉我是城里哪间铺子的,我帮你还算了。”
“不用了,出城也要经过卖伞的那摊位。”就不知道上一次她还伞,这一次又是她还伞,那老人家会不会起疑,怎么她家莫名其妙就不翼而飞的伞都这么巧合被她捡到。
“对了,我姐有喜了。”曹珊宣布,等了多年,她终于要做姨了,“你瞧我爹笑得都合不上嘴了。”
曹依有些羞涩,弯腰把买来的蜜饯放进卦燎的小布袋里让他带在路上吃的,曹鼎天忍不住抱起了卦燎对弗恃道,“我一直觉得这小家伙长得就像送子观音座下的小童子,还真是给我曹家送子来了。”
卦燎听曹鼎天拿他和其他童子比还有些不高兴,嘟嘴道,“仙女姐姐都说我长得最可爱,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才比不过我呢。”
众人自然没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只当他把某位漂亮姑娘喊仙女了,曹迩笑道,“是是是,自然是小卦燎最可爱了,希望大姐日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