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丫本名顾芳怜,她妈妈怀孕时查字典,就给她查出了这么一个清新忧郁型的民国文艺范大名,她稍稍懂事了以后,总觉得名字太纤弱,老想成年后背地里偷出家里的户口本,自个去派出所改名。
这事说给陈池听后,陈池也支持她,并且以实际行动支持她。顾四丫上学后,家人渐渐不叫她幼时小名,他还坚持四丫四丫地叫。
四丫顾名思义,行四的小丫头。这排行是顾家的,她前头还有仨堂姐,不过都嫁人了,现在叫芳芳、芳丽、芳华。
顾四丫再大点,就觉得芳怜比仨堂姐的名字强多了,更比四丫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可惜陈池改不了口,她同学上门玩,他还大咧咧地叫四丫,害她被同学们当面取笑,没多久,四丫这小名就传遍了她全班,顾芳怜的大名只有老师跟她说话时才有幸重温一两回。
至此,顾四丫不甘示弱,她有三个舅舅五个表哥,陈池在陈家最小,行五,三舅舅的独子,顾四丫直接叫他陈五,五听上去比四小,她占便宜。
当然,对其他四个表哥,她可不敢这么没礼貌,见面时都大表哥、二表哥地,叫得规规矩矩。她和他们也说不上多少话,亲戚们都住得分散,两三年能碰上一回就不错了。
唯独陈池和她自小玩在一起,陈池他爸和顾四丫她妈兄妹两家都在一个工厂工作,那时候厂子地处偏远,陈池出去野,顾四丫没人带,总是要跟紧陈池的。陈池虽然有一眼没一眼地照管着,像是不大尽心的样子,但从来没人敢欺负顾四丫。
童年玩闹时,她曾失手把一个小姐妹的新裙子糊上了泥浆水,那小姐妹心疼得大哭,招来了兄弟。兄妹俩一个哭,一个凶她,她也害怕地抽噎,有人撒腿告诉了陈池,陈池飞快奔到,给她撑腰,不过那时候他还小,说的话真不咋地:“我家四丫不小心地,她还比你小呢,你凶什么凶。你妹的裙子又没有破,就是脏了一块。脱下来,我给你们洗。”
小姐妹不知何故,哭得更大声,小姐妹的哥也不通情达理,仗着个头大就和陈池扭到了一起。顾四丫当时情急,没看出具体输赢前就为双方的体形差距担心上了,她想扑上去帮自家人,被小姐妹她哥混乱中挥到了一下,坐地上嚎啕大哭。陈池见状,一个翻身就把小姐妹他哥摁在地上打,一边打一边狠骂:“你要不要脸?敢打我妹。”
小姐妹尖着嗓子哭:“你才不要脸。”
顾四丫在一旁,当时和小姐妹彻底翻脸:“不要脸的是你哥。”
“你哥。”
一片混乱,不堪回首。
陈池挺亏,人家父母没找上顾家,找上了陈家,陈池在晚饭后额外又多吃了一顿他爸给的竹笋烧肉。
顾四丫的童年,本就不是小淑女的童年,在陈池的照拂下,过得愈发精彩纷呈。当然,陈池那疯野的童年里,也不缺顾四丫制造的那些个事端。
后来,他们父母的厂子搬迁了,新建了家属社区,顾四丫和陈池家仍然在同一个小区,顾四丫放学回来,若是家里没饭,直接上他家去吃,陈池也同样,两家泡菜坛子里的酸豆角都是随便捞的。
所以,顾四丫是陈池嘀嘀呱呱青梅竹马小表妹,情分深到一起打过群架,享受和亲妹一样的待遇。
表兄妹互嘲时,顾四丫、陈五地尽管乱叫,但需要给面子给信心时,总是义不容辞的。
再说,陈池总能想到给顾四丫送礼物,这回就是地摊货,顾四丫也准备咬牙收了。
“哥,我看像真的。”顾四丫这么说。
陈池定定心:“以后要是被我发现是假的,我削死你。”
顾四丫一气,就口不择言:“陈五,无耻不无耻,这话该我说。”
“说什么?再说就啥都不给了。”
顾四丫也扔了一把飞刀过去:“太没品,说定的礼物敢收回?”
陈池不理她这茬,不放心地再次问道:“看上去哪个更好?把你那幼稚的眼光放成熟点,仔细看看。”
“玉佩熟。”顾四丫气道。
“行,那你就水晶吧,过些天我买些别的,一起寄回来,你上我家取。”陈池爽快地说道。
顾四丫千不该万不该多感慨了一句:“小舅妈收到后,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我妈怎么了?”陈池敏锐地问道。
“没什么。”顾四丫下意识回道,然后悔死了,她这样的回答就是欲盖弥彰。
“说,我妈怎么了?”陈池追问道。他固定和家里联络,每次都好好地,没见他妈有什么异样,但顾四丫的表现让他怀疑,他家有事瞒着他。
因为,这事他也干过,出门在外有困难时,他会斟酌着说一些,不会全说。
许霜降最后一天按部就班做好份内工作,兴高采烈回到公寓。暑期工结束了,也算一段难得的实践经历,还凭自己的劳动赚了钱。所以她有点小小的成就感,她决定要趁开学前的这几天空闲,好好松快松快。
她寻思着陈池这回过来看她,她务必要尽心招待。虽然他没说当天来回还是住一晚,但许霜降先去打探了一位男同学的口风,他合租了一栋两层别墅,不知能不能把楼下客厅给陈池借宿。男同学挺大方,电话中就答应下来了。
许霜降还要去超市一趟,不过天色将晚,她的车灯是个隐患,所以她准备明天早起去购物。恰好明天是周六,市中心有开放集市,许霜降琢磨着还可以带陈池逛逛,挺有意思的,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