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惟说完一番话后,探身将茶杯往许霜降面前推了推:“喝点水,现在温了,你的嗓子听上去在发炎,多喝开水润一润。”
“谢谢。”许霜降仍在寻思顾一惟的那番话,面上露出浅笑,从善如流地捧起茶杯,却没有喝,倒似在烘手。
“我看看有没有蜂蜜。”顾一惟站起来,“我记得谁好像拿进来过。”
“不用,顾总。”许霜降连忙叫住,这一仰脖说话,嘴里好似兜呛到了一股冷空气,忍不住咳了一声,喉咙深处便抽疼起来,而且像吞进了一根毛涩涩的小羽丝,接二连三地咳起来,怎么也压不住。
许霜降下意识抬手掩住唇,另一手没拿稳杯子,随着剧烈的咳嗽,温热的水瞬间晃出了大半杯,一下全洒在她手背、胸前还有大腿上。
她条件反射躲开,却为时已晚,水迹立时在她衣服上晕染开。顾一惟一个箭步跨过来,抢走了许霜降手中的玻璃杯,着急道:“烫到了吗?”
“没。”许霜降闻声瞧向顾一惟,惊魂初定。她僵硬地悬着空手,一时傻得忘了反应,只感觉在她手上腿上,刚刚被水溅到的地方泛起湿哒哒的温暖。
顾一惟快速地朝她身上打量。许霜降今天穿了一身淡雅的粉蓝套装,衣料薄软带棉质,上面着一件修身小圆领衬衫,下身束一条中筒裙,原本简约又大方,不过此时,在她右侧胸肋处的衣襟上,拖着一长条明显的湿印,所过之处,衣料成了半透明色,腿上裙幅更是映出了大块水渍。她手背上也淋到了水,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裙子又立时染开几个水渍圆斑点。
许霜降垂眸往身上瞧,这一身狼狈让她十分无措,脸腾地红了。
顾一惟快步到办公桌上拿了一盒面巾纸,迅速抽了一张递给她,又将整盒纸放到她面前:“擦擦。”
而后他拿起茶杯转身走开,到墙角橱柜边翻找蜂蜜。
许霜降赶忙扯了几张纸,放到布料上吸水。
顾一惟翻了半天,没找着那罐土蜂蜜,他直起腰来,并不回头,提起烧水壶,语气寻常道:“我再给你倒一杯水。”
“不用了,谢谢。”许霜降慌不迭道。
顾一惟自顾自慢吞吞地接了小半杯水,这才转过身去,见许霜降坐在沙发上,手里揪着一团纸,讪讪地朝他望来,目光大概要躲闪,却顾及着仪态强装镇定,比先前客气端谨的样子倒多了几分生动真实。她双手交叠,拢在膝上,似乎尽力在遮掩身上打湿的地方,不过水渍印依旧明显得一塌糊涂,早就渗进衣料纤维里去了,看样子得过一阵才能自然蒸干。
顾一惟仿若没见,他走回去仍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并且周到地放在离她远一点但她又能探手拿到的地方。“没找着蜂蜜,还是白开水。”
许霜降呐呐地笑了笑。
“乡下亲戚自己养的蜂,拿过来好几瓶,口味很正,就是一下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不然润润喉正好。”顾一惟聊着闲话。
许霜降胡乱点点头,硬着头皮站起:“我去扔纸。”她的视线顺势掠过自己全身,极为窘迫,这样东一块西一块地湿迹斑斑,真不如全套衣服被打湿。
“你坐。”顾一惟返身到办公桌下取了字纸篓,放在两张沙发转角间,挨着许霜降脚边。
许霜降红着脸将纸团扔进去,低头之时注意到皮沙发上也洒到了四五滴水点,脸上不由更热,抿着唇不出声地又扯了一张纸,垂眸贴着腿边位置拂拭沙发。
顾一惟静静地看她一眼,将目光移向茶几上的玻璃杯。
“不好意思,弄得乱糟糟的。”
他抬眸转向许霜降,她脸色微红,嗓音低哑,嘴角虽然仍略有羞涩,窘过头后倒变得温婉大方了。
顾一惟笑道:“没烫到就好。”他稍顿,转开话题,也好像在解释,“人事招聘的流程需要过一遍,让你带病过来,今天实在对不住。”
“今天过来,有机会听到别人的经验见解,挺有收获的。”许霜降诚恳道。
顾一惟瞅着她:“你嗓子不好,我长话短说,薪资的话,就按你的期望工资,上班时间……”
“顾总,”许霜降出声道,“谢谢你的垂青,我很荣幸能获得这样一个工作机会,不过,暑假是培训比较忙的时候,我考虑再三,近期还是继续带培训课,所以……只能放弃这样宝贵的机会。”
顾一惟盯住她,忽地往后靠到椅背上,笑起来:“你不愿意到我公司上班?”
“我仍旧打算做培训。”许霜降答道。
“能说说原因吗?是期望工资不小心填低了?”顾一惟调侃地问道。
“不是。”许霜降摇头道,“最近培训脱不开身。”
顾一惟不置可否地笑一声,继续问道:“是不是你觉得公司规模不大,没有吸引力?”
许霜降微愣,忙道:“不是,大公司起步时都是小公司,我只会觉得潜力无穷。”
“那是什么原因呢?”
“培训……很忙。”许霜降为难道。
顾一惟听她翻来覆去讲培训,蹙起眉头:“是不是培训机构那边不能马上辞掉?可是你现在这嗓子,也上不了课。”
“我这是小感冒,很快就会好的。”许霜降脸上浮起歉意,“顾总,我确实能力有限,时间上也有困难,做不了你这份工作。我想该告辞了,今天浪费你太多时间了。”她拿起包,意欲起身。
“再坐一会聊聊。”顾一惟在沙发上泰然坐着,只是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