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残暑退,高树早凉归,正是夏日好景色。
此时距离神州立国已有五十个年头,天下承平,百姓安乐,直趋《礼记》中大道既隐后的小康之世。
我们的故事,就从南越郡郡治任嚣城城中一条普通的街道开始。
任嚣城是神州排行第三的大城,虽然人口众多,可武林却很小,不过寥寥一门一派一府。一门叫做青莲门,一派唤作清虚派。那一府,却是个吃皇粮的官家,所辖遍布神州,人称武侯府。
任嚣城管辖严苛,平日里也很难见到些什么武林豪士,江湖散人。倘若街上有什么耍枪棒卖艺的杂耍,都会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龙潭湖畔,伴湖道。
川流不息的官道旁,一片闲置的空地,一群行人围了一个圈。
一名少年正在圈中舞剑,时不时挽起的连环剑花引来观众阵阵喝彩。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束发成辫,可惜的是用黑布蒙住了下半边脸,让人看不完全。他的剑招演练起来时而行云流水,舒展大方,时而风起云涌,雷厉风行。恍惚中,颇有几分青莲门青莲剑法的影子。
一路剑罢,少年从路边花坛里拿出了一个包裹,摊在地上,又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碗。开口道:“小弟游历四方,没什么惊人的本事,只有这么几招剑法使得上眼。现在在这里贩卖些师门传下的跌打膏药,如果不用膏药的,也希望各位恩官看在江湖觅食不易的份上,赏赐些个银两钱币。”
一圈下来,碗中时不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开门大吉,这几天的饭钱看来有了,少年心中暗喜。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了几声冷笑,还没等他抬头寻觅是谁,一群看客中的“人精”就嗖地散开了。
苦也。
少年眸上的刚正眉顿时皱成一团,来者三人,穿得很随意,可手上都拿着一把青鞘的莲纹剑,正是青莲门弟子。他妄自动用别家武艺卖艺,说来也是他理亏。且看看他们想如何。
心中思定,少年顿时换上了一副满怀歉意的眼神,一边退后几步收拾东西,一边道:“原来是青莲门的高足大驾光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一举一动都透着名门弟子的英姿,久仰久仰。”
“呵,溜须拍马对我们可不顶用,要想聊天,先把蒙面布摘了再说。”
热脸贴了冷屁股,少年也不恼,嘿嘿一笑,把刚刚收好的包裹放置一边,一手拉下黑布,抱拳道:“玄鸣见过三位侠友。”
只见青莲门人草草回了个礼,当中一人又道:“原来是池前辈的高徒,怎么,玄鸣侠友是觉得自家剑法逊色于我们青莲剑法,于是随便偷学了个大概,就欢喜得上街卖弄是么?”语气平平,遍布嘲讽。
玄鸣干笑,压下胸中的怒意,回道:“让诸位侠友见笑了,那日交流会后,鸣见猎心喜,因此自己琢磨了几招,倒也不是有意冒犯。”他还保持着抱拳的姿势不动弹,但对方贬低他师门武学,因此他说话变得干巴巴地,有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趋向。
谁知他不提交流会还好,一提起这茬,就好像踩着了青莲门人的尾巴,争先跳起。
“好好好,你果然是来打架的。”
“交流会上玄阳已出尽风头,却还要对我们杨师兄极尽嘲讽,你居然还敢提起这茬,多说无益!”
“兄债弟偿!”
锵一声,长剑出鞘。
玄鸣顿时睁大了双眼,什么情况?这么快动家伙,这局面发展不至于吧?二师兄回来不是说交流会上大家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相见恨晚,深有所获么?
呜,难道又被他坑了?玄鸣心里一阵哀嚎。
此时玄阳正提着一葫芦酒从酒肆浪荡而归,连打几个喷嚏的他自顾自笑道:“想必又是哪位女侠在人前唠叨我了。”
三叶青莲缓缓绽开,一股淡淡的莲香夹杂着杀意飘来。玄鸣摸摸鼻子,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眼前这三个疯子,居然想动真格的,这样子,还单纯叫打架?二师兄,你到底惹了些什么仇跟什么怨?
丹田里的清虚诀运转到极致,玄鸣反手握剑立在身前,真气弥漫处,隐现太极图。
“三才莲香阵·裹子。”
莲叶如刃,剑起裹香。一朵庞大的三叶青莲把玄鸣紧紧裹在其中,封住了四方八面。
“无我剑——”
此剑无我,彼剑亦无我。无我有我,俱在剑中。
玄鸣吐招长啸,场面瞬间变换。只见四道人影就此交织成一团剑光,当中时不时地传出几声铮响。
一边是诚心杀人,骤然出手,一边是仓促相斗,不知所为。光是两剑相交时的剑势,玄鸣就已处在下风,何况是以一敌三乎?
交手数刻后,三道剑光如青莲出淤泥般升起,却迟迟不坠。待到阵中徒然多了丝丝浊意,剑重携泥!正是青莲剑法中的杀绝莲起泥落。
玄鸣便在此时,感到了一阵心悸。不妙,三才莲香阵的杀意骤然浓烈,这三个青莲门的疯子是真的打算送我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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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为何我们学习的剑法,要叫做残篇?”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大派,清虚派的一切,只不过是这个大派的分支罢了。”
“那这个大派的名字叫做什么?”
“叫做······什么?”
耳边传来师父的自语,回头看去,只见那俏丽的脸上,满是追忆。而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