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承平日久,举国安稳。轩辕城的城墙早就失去抵御外侮的作用,自然也没有守御之人。
斑驳的青砖上,时不时地出现了游人乱写乱画上去的到此一游的留言和鬼画符似的签名。
此时看过去,沧桑的历史沉重感中,还带了点刺眼的滑稽。
纵观而去,整段城墙上只有一个人,一名身着武侯府制服的女子。
任嚣城并没有城墙这种东西,如果城中心那座镇城之山上的一小段也算的话,那还是有的。
玄鸣自从登上马道,虽然没有东走走西看看,不过也步行得十分缓慢。
传承至今的城墙没有了兵戈之气,却更添沉寂和斑驳。
轻轻拔起垛口上的枯草,以内力拂落被游人乱写乱画上去的痕迹,玄鸣慢慢走到了城楼之下。
那名女子单手扶着女墙,正缓缓地面朝着武侯府的方向软坐在地。
玄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武侯府处那只三层楼高的巨大毒尸正如山般倒下,溅起好大一片灰尘。
“你便是轩辕卫凌将军的孙女子静?”玄鸣的话音淡淡的,给人一种宁静安心之意。
女子深深地闭了闭眼,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站起身回问道:“我是,你是谁?”
“贫道是······”
玄鸣刚开始自我介绍,从斜上方飞来的袖箭便打断了他的话语。
袖箭叮地一声,自青砖上弹起然后与玄鸣同时落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两个小小的“漢·翎”镌刻在箭尾。
发出袖箭的女子正轻灵地伏身在城楼的飞檐翘角之上,轻纱蒙面,目色冰冷生寒。
“小贼,报上名来!”
“贫道玄鸣,是清虚派三弟子,同时也是南越郡游侯。”被骤然袭击,玄鸣没有生气,气定神和地掏出游侯腰牌答道。
子静双眼一凝,已然确认了玄鸣手持腰牌的真假,她略显怪责地朝飞檐上的女子轻轻地道:“翎椛,这位玄鸣道长看上去也不像敌人。”
翎椛也知道她冒失了,却不愿在口头上承认。她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灵巧地翻身落地,玄鸣脚边的袖箭受到她的内力牵引,咻地飞回了她的掌中。
“子静,我们必须走了。”
“翎椛,我想留下来。”
“不要胡闹!你可知现在这轩辕城中有多少人在打听你的行踪。快走。”
子静脸色苍白恍惚,突地就沉寂下来,被翎椛牵着手步步离去。
“慢着!”玄鸣厉声喝止,身子同时凌空飞起跃过她们的头顶,挡在翎椛的去路上。
“居然敢在贫道面前使用mí_hún针,你倒是好胆!?”
翎椛瞳孔上移瞄了瞄玄鸣,并没有否认:“道长倒是好眼力。”
见对方如此坦然,向来淡定处事的玄鸣也平静地道:“贫道虽然不练暗器,但是不瞎。”像是朋友聊天,脚下却没有移开半步。
“这只是为了避免子静太过伤心不欲离去而用的小手段罢了。”
“终归不是正道。”玄鸣摇着头,让到了一边。
“道长出身名门正派之后,自然看不上这些小东西。轩辕城已是豫州郡的焦点,漩涡中心,尽早离去吧。”
翎椛扶着子静沿马道消失在城垣,路过玄鸣身侧的时候,子静脸上的泪水已然在不停流淌。玄鸣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位子静姑娘,看来要沉浸在伤痛中很久呢。
故城兄,你的小师妹已然有了去处,我可不曾负你所托。玄鸣朝北默念道。
此刻他也该离开了,去到华冕河畔见到心临苏谪等人再作打算。
凄厉的破空之声从城西若隐若现地传来,玄鸣转头看去的时候,城西的天空只剩下了一个将要消散的残缺了的“漢”字烟花。
现在的轩辕城,按照苏若姑娘转述过的飞汉门情报,皇清旗势大,甚至不排除就连血炼教的尸人都只是皇清旗掩人耳目的棋子。
这种时候放出显现全城的信号,要不就是发信人鲁莽无脑,要不就是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不得不发,发了利大于弊的程度。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玄鸣的身份来说,都不是好事便是了。
于是乎,沿着轩辕城的南城墙一路过去,一名看上去好像在慢步的道士似慢实快地朝城西而去。身影若隐若现,往往一个眨眼,便已过去了好远。
武侯府的战斗告一段落,城乱已开始蔓延。
一队队尸人尸兵集结起来,在街头巷尾惊恐得刺破天际的尖叫声中,朝轩辕城的四个城门分别走去。
这些类人型生物,一副要搞个大事情的样子。
玄鸣的速度虽然快,但这轩辕城的城墙也不是一般的长。等他去到西城墙之上,以西城楼为中心的战场已然形成。
身着马褂的皇清旗士兵,衣有黑红的飞汉门侠士,以及咆哮嗜战的血炼教尸人,三方混战成了一团。
“轩辕慕雪,不如你我两家暂且罢手,共御外物如何?”
城墙的雉堞上,两个身影正在剧烈交锋,其中一个正是玄鸣先前在城南见过的皇清旗耗子。此时他瞅到机会,向他的对手提议道。
耗子的对手身着曲裾,正是玄鸣在汉知会论坛上有缘见过的慕雪兄。此刻轩辕慕雪手中双枪舞动如迅雷,又如那天上被狂风怒卷的青云一般。
他一下子推开耗子纠缠的双刀,呵呵一笑道:“滑天下之大稽!乌孙耗,你莫不是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谋划不成?现在被人倒打一耙,还想坑我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