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果真要帮裴先生买啊?”姜谷不高兴地说,“咱们就说没买到不就好了?”他一点儿都不想帮裴祐的忙。
姜婉笑道:“咱爹娘答应了人家,总不能出尔反尔。要做言而有信的人,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姜谷不怎么情愿地说。
姜婉指了指前头:“你看那是什么?”
姜谷回头一看,惊呼一声:“糖葫芦!”他已经一脚踏了出去,似乎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道,“那姐你随便买点儿就好了!一会儿你出来找我,我就在这儿附近,哪也不去!”
“好,一会儿我出来找你。”姜婉笑道,转身进了店铺。
她刻意将姜谷支开,可有她的小心思的。
店铺里没什么人,姜婉直接找上店里伙计,问道:“你这儿有差一些的生宣吗?”
伙计有些惊讶:“差一些的?”
姜婉肯定地点头:“没错。我家中穷,买不起好的,你给我拿些差一点的生宣吧,那种点上墨就晕染得到处都是的也行。”
这下伙计有点傻眼了:“这样的您都要?”
“要。”姜婉十分坚决。
伙计眨眨眼,想了想道:“早前好像是进过一批很差的生宣,根本卖不出去,后来丢了不少,也不知还有没有。”
“请您帮忙找一下吧,多谢。”姜婉道。
伙计也是好心,让她稍等,他在柜台下翻了好一会儿,翻出一叠堆满了灰的宣纸:“就是这个了……您真的要?”连他自己都嫌弃这叠纸。
“要的。”姜婉十分坚定地说,“再麻烦您给我一些好的生宣。”
等付了钱将两叠纸都拿在手里,姜婉当着伙计的面就开始动手脚,把坏的那一批穿插着放进好的里面。
伙计目瞪口呆:“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
姜婉笑道:“……您猜呢?”
伙计老实道:“我实在猜不到。”
姜婉道:“我想也是。”
说完,她一点儿没觉得给这伙计留个谜团逼死强迫症有什么不妥,拿着这叠重新捆绑好的纸转身便走。等回了山下村,就收裴祐那叠好的宣纸的钱,那一叠坏纸就当是她送他的,分文不要,至于他写字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纸好写有些纸一写就是一团墨……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娘都说了他们是粗人选不好纸,他还非要让他们选,怪谁呢?怪他自己呀!
完成了这小小的报复之举,姜婉心情很好,直到她即将走出这商铺时被人叫住。
“姑娘,请留步!”
那是一个对姜婉来说很陌生的声音,然而那声音之中,却夹杂着激动。
她下意识地回头,便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华服公子满面激动地走到她跟前,连声道:“姑娘,在下总算找着你了!”
此人正是知县公子谢承畴!
多日前,谢承畴接了姜婉的警告,本来并未放在心上,然而就在两日后,他好不容易见到百花楼新来却立刻成为花魁的柳如月姑娘时,却跟一位陌生的公子哥起了争执,当时他本想仗着知县公子的身份跟对方硬磕到底,可电光石火之间,他却想起了两日前那位街上偶遇的姑娘说的话,顿时如同一头冰水浇下。他冷静下来,面对那位跟他横眉冷对的公子哥,他出乎旁人意料地拱手道歉,笑眯眯的把先见柳如月姑娘的机会让了出去。那公子哥见他态度如此之好,心情也是阴转晴,竟邀他一起玩乐。谢承畴并未推脱,两人推杯换盏之后,等对方醉意朦胧,他几经试探套出对方身份,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
这位貌不惊人的公子哥,竟然是从京城来的,且正是如今朝堂上一手遮天首辅李时献的幼子李懋!当时他若继续跟他争执,难保不会仗着手下小厮多而把对方暴打一顿,毕竟这是昌平地界,他爹是知县,他又怕了谁?而一旦动了手,那后果……他可记得,那位内阁首辅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几十年间,跟他作对的人可都死得妥妥的了!
那之后,谢承畴便惦念起那位救了他,或许还包括他全家的姑娘。他不知她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甚至有时想,她或许是天上的神女,特意下凡来救他一家性命,否则,她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呢?他画了她的画像日日观赏,茶不思饭不想的,他爹还以为他害了相思,警惕地问他是哪家姑娘让他如此着迷,毕竟从前他虽喜爱美人,可只要画好,就将画裱好高悬,并不会像如今这般一直盯着唉声叹气。按照他爹的意思,画像中的如果是好人家的女孩,就赶紧去娶回来,免得被人抢走了,如果只是青楼女子,那就多去去,见多了也就没那么想念了。
未卜先知的事,谢承畴并未说给他爹听,他觉得他说了他爹也未必信,还是留着成为他和那位姑娘的秘密吧。今日他闲得无聊,又觉找不到人闷得慌,便来集市上随便晃悠,看看路上经过之人是否有美人,有没有机会让他画上一幅画。正好经过这家书铺时,他一时兴起想来看看是否有有趣的书画,刚巧在店铺门口与一位姑娘擦肩而过,他本能地侧头去看对方的容貌,这一见,他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若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姜婉愣住。
其实当初把金手指看到的内容告诉了谢承畴,事后她是有些后悔的,她不知道深思熟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