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弋依旧在床上昏睡。
阿元打开瓶盖,在云弋鼻间轻轻晃了晃。
瓶子里一阵清爽的气体溢出。
把瓶子扔给跟过来的阿四,阿元开口:“倒一杯茶来,主子该醒了。”
声音格外沉重浑厚。
“哦,是。”阿四忙去倒茶。
云弋果然缓缓苏醒。
阿四喜出望外:“早知道,我就早点让主子闻了。”
阿元从阿四手里接过茶,递给云弋。
云弋坐了起来,接过茶喝了口。
房间里灯光昏暗。
云弋的眼睛却渐渐清明了起来。
他还好好的在太子府的家里。
是宋从把他救了?
那平瑶呢?
宋从人多势众,用的还是细作的罪名。平瑶应该不会轻易逃脱的吧?
阿元不用云弋问,就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阿四让人带信给组织,说主子你有了危险。我就去打听了一下,听说主子您在的茶楼着火,宋从在茶楼外率领三百弓箭手包围,是平瑶将主子您从茶楼里扔出来里。宋从让人好生把您送了回来。”
云弋听着阿元的话,脸色露出抹诧异。
平瑶没有把他留在茶楼里烧死?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一心要杀了她的。
对敌人心慈手软,不应该是她应该犯的错。
云弋下了床,问:“平瑶呢?”
“她被一个红衣人救走了。”
“救走?”
“对。听说当时平瑶姑娘昏了过去,是被那个红衣人救走的。而且走的时候,宋从的毒箭射中了她。”
云弋挑灯烛的手顿了顿。
云弋记得,当初他晕迷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得很厉害了。虽然没有烟气,但脚下的地板温度极高。
不过如果那时候立即走,应该还不会因为吸入大量的浓烟而昏迷。
但是平瑶昏了过去,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因为吸入浓烟昏迷的。
为什么要在里面耽搁那么长时间?
又怎么会中了毒箭?
云弋手微不可见的震了一下。
蜡烛的火光大盛。
发呆了?阿四诧异的看向阿元。一张黑漆漆的面具脸闯进阿四的视野里。
阿四又掉回头,重新看向云弋。
“主子,你在想什么?”阿四开口问。
云弋回过头,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深不见底。
阿四很少见到云弋这样眼眸深重的样子。
然而每次云弋这个样子的时候,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阿四一下子就紧张了:“主子,茶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什么会昏迷?还有平瑶姑娘,她不是跟主子一起去的吗,怎么她也会受那么重的伤?还有您衣服里的解药,是谁给您放进去的?”
阿四一直在太子府,所以压根儿不知道白天的事儿。
他还以为平瑶跟云弋是一道的。
云弋正点蜡烛,听着阿四的问话,手中的火苗晃了一下。
他回过头,望向阿四。
房间昏暗的灯光下,云弋周边却笼了层清光,看起来风雨凄迷里走出来的一般。
“你说,解药在我衣服里?”
阿四重重点了点头:“对呀,就在您衣襟的口袋里。好像,还有一缕头发呢。”
云弋追问:“头发呢?”
阿四看着云弋好像有些在意的样子,挠着头好好的想了想,嘟囔着:“当时我一心担心你,从衣服里摸出药瓶和衣服后,就一把扔在地上了。药瓶是管家捡起来的,头发······”
阿四转了个圈,看了看地面:“今天没有人进屋打扫。头发应该被张管家捡起来了吧。我这就找张管家要去。”
阿四说着,怕云弋罚他似的,忙跑了出去。
云弋默然的看着铺着落英合欢的地毯,脑中浮现的,却是他伸手抚上平瑶头顶时,平瑶惊愕的脸。
艳光四射的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宛如画师精心雕刻的一般,眼眸转动间,灵气四溢。
还带着一抹肆意的张扬,撕裂他的那抹淡然,直直的在他心上打下一个烙印。
是怎样一个姑娘呀,说喜欢就喜欢了,那么突兀。突兀到,他压根没正眼瞧过这段感情,她却能情深意重到原谅他的冷酷。
该说她是一腔孤勇的愚蠢呢,还是该说,他一开始就不该小瞧一个姑娘心底最纯粹、最五光十色的爱情?
阿四气喘吁吁的重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缕青丝。
“主子,给。这就是在你衣襟里翻出来的。”
云弋接了那缕发丝。
阿元已经把房间里的烛台都点上了。方才还昏暗的房间,此刻亮堂明朗。
光线打在云弋手中的那缕头发上,甚至还有一道光波。
是平瑶的头发。
她的头发乌黑水润,绸缎一般,在日光下简直能泛出流光来。
比现代那些洗发水广告里的头发还要柔顺。
这都是平瑶精心呵护、特有的。
那缕头发乌黑柔顺,但是发端处,却有烧焦的痕迹。
云弋拿手捻了捻,焦发成灰。
跟平瑶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云弋了解平瑶的个性。平瑶不可能拿一缕发端烧焦了的头发送人。
平瑶要是想送他头发,那必定是要拣出一缕最好看、最柔润的来,拿剪子或拿匕首,剪下整整齐齐的一缕。或者打个结、或者拿上好的绸绳系上,在收到荷包里,庄严的送给他。
因此这缕头发,估计是平瑶给他塞解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