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缓缓起身,对大昌帝道:“夜也深了,不如就到这儿吧。”
大昌帝心事重重,便点了点头:“听太后的。”
今天不知被人忽视了几次的望阙闻言,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都跪了一晚上了,腿都没知觉了。
可是,竟然连个关注她的人都没有!
望阙带着股怨气,再度开口:“父皇,请您答应儿臣的请求!”
早知道今天晚上有这么多事儿发生,望阙打死也不愿意今天提起这事儿。
她就只是想求个婚而已啊。
大昌帝望向望阙。
望阙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他。
大昌帝同时看了眼清和。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清和脸色依旧从然淡然,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静静的坐在那儿,平静的看着一切。无悲无喜。
大昌帝以前对望阙这个才情出众的女儿很喜欢,现在却觉得她,小气到家了。
大昌帝起身,冷然开口:“云弋是大周的太子,这并不是朕自己能决定的事儿。”
这就是,不答应了。
望阙的身子晃了晃。
云弋拒绝,没事儿。
有人捣乱,没事儿。
可就连大昌帝,也说不行。
那她怎么办?
望阙原本挺立纤瘦的身体顿时软了下去。失魂落魄一般跪坐在那里。
其她两个公主,看到望阙都被拒绝了,更加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大厅里的公主看到望阙这副模样,有同情的也有可怜的。
平瑶淡淡的,没有任何反应。
要是没发生刺杀大昌帝那一出,她可能还会抽出一丝心绪来同情同情望阙。
大昌帝挥手,说散席。
百官叩拜,高呼万岁。
不过这高呼声,根本不复开宴时的轻松高昂。
慈安不等呼声过去,就已经先行离开了。
大昌帝随之离开。
林远岫也起身。她转身走往侧殿的时候,顿了一顿,回头望了眼平瑶。
那一眼很淡。
落在平瑶眼里,却分外沉重。
平瑶知道,林远岫一定以为,方才刺杀大昌帝然后栽赃到她身上的人,是平瑶。
平瑶觉得委屈。
明明不是她做的。
都是云弋。
平瑶愤愤的看向云弋。云弋只留给她一袭白衣翩然的影子。
气死人了。
平瑶走到大厅正中间,扶起望阙。
望阙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什么也没说,就着平瑶的搀扶,慢慢的走。
典型的失恋的状态。
不过平瑶没心情安慰她。
她还为自己的事儿心烦呢。
云弋猝不及防的算计了她一笔,她一定要好好跟他算。
平瑶跟着望阙走到一处昏暗处。角落里,千栗守在那里,冲她点了点头。
平瑶身形一闪,藏在昏暗里。
千栗已经飞快的补到了平瑶原来的位置上。
平瑶站在一片阴影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把里面的药汁倒在帕子上,用药汁浸湿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一点的把面具撕掉。
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主角被揭穿身份,潇洒的一撕面具露出真面目,那都是骗人的。
要是硬生生的把面具撕下来,疼痛度参见撕去黑头的鼻贴。
平瑶没用过那个,不过她见她朋友撕的时候,都是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像撕皮一样活生生揭下去。
平瑶不敢轻易尝试。
恢复回自己的脸,平瑶才重新走回光明。
她往坤和宫方向走去。路上听人议论说,大昌帝去了坤和宫。
平瑶止住了脚步。
大昌帝在坤和宫,那她现在没办法回去。
正好,找云弋兴师问罪去。
大昌宫是曲终人散后落寞的繁华。
沿路都是灯笼,红色的灯影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路上是行色匆匆的宫女或嫔妃,她们浓妆华服,格外耀眼。
平瑶走到一处水榭。水榭两旁是灿烂的花树,花树上红绸在风中飘荡。绮丽的景致倒影在下面粼粼的水中,镜花水月一般梦幻。
浮华的水榭上,一个轻飘的白色身影。那身影在这华丽的景致中,却格外宁静。
可不正是云弋吗?
平瑶缓缓上了水榭。风吹动她红色的衣裙,在夜色中翩然。
清风从水榭中吹过,带着一阵酒香。
“你来了。”
清泠淡然的声音在安静中传来。
云弋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平瑶看了过来。
烛光在云弋脸上摇晃,平瑶望着那潋滟的笑瞳,心里突然被柔柔的撞击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平瑶的声音清泠,像是底下细细的水声。但是又带着细密的温柔。
怎么知道?
他设计了林远岫,平瑶不来才奇怪吧?
她怎么会这么问?
云弋的目光在平瑶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收了回去。
平瑶已经在他对面坐了下去。红色的轻纱从木栏杆里垂落在湖面上,被风吹得飞扬。
云弋拿起一壶酒,扔给平瑶。
平瑶稳稳的接住。
“宴会上没喝痛快,来这里补上。”
平瑶揭了封泥,喝了一口壶中酒。浓厚微辣,后味香烈。
“相见欢。”平瑶眼睛亮了亮。
相见欢,是苏誉发明的酒。酒名来源于苏誉的一首词。
这种酒来源风雅,又是苏誉酿造的,虽然在市面上卖价很高,但独得一些才子的喜爱。
云弋道:“十年的陈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