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邀他落座,身旁的跟随自去取了座椅来,跟随们希希拉拉站到他身后去,足足有十来余人之多。
霜容几人排成两排侯着站在宁馥几人的身后,用目光表示了他们无限的傲气和对周卓平的无视。
周卓平坐在那里依旧笑着,这些人的目光他不可能读不懂,然而却完全不在乎一般,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等什么。
宁馥夹了一口菜,林清之抿了口水酒,宇文陌弦嚼了块米糕。
“副布政使说有眼无珠,那就有眼无珠好了。”秦言垂止拨弄着盘里的菜,道:“东吴这边的菜肴不合胃口,劳烦林公子让你家厨子做几道京师小菜来。”
周卓平笑坐在那里,明知道宁馥秦言和林清之几人故意折辱怠慢也接了这话,忙就扭头吩咐:“还驳某子叫过来给几位大人做顿合胃口的!?”
一句话吩咐下去,立即就有人跑着奔出去了,秦言慢悠悠的摞了筷子,眼睛依旧盯着盘子,慢悠悠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防再多等一会儿。”
等那小厮带着厨子过来挨个儿见了礼,秦言挥手不耐烦的道:“这么多礼数干什么,我们几个可都还瘪着肚子。”
周卓平又赶忙让人带厨子进厨房。
小厮带着厨子出去了,秦言抬了眼,望了望那厨子的背影。
“副布政使今次露面,想来是不准备继续韬光养晦纵容那些混账了。”
周卓平一听提到了正点儿上,立即正襟危坐:“是!东吴眼下竟发生如此重大事件,本官这么多年来竟然毫不知情,虽说不知者无罪,可到底吃着朝廷的俸禄,却未能为皇上解忧,于公于私,本官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是以,这次无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再让我东吴发生这样荒谬之事……”
听得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错处,却又字字都在为自己圆说的官腔,秦言就甚是不耐烦,连连摆手表示让他快点停止。
“依我看这东吴以后也就是你拿大了,你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我在想,你这官升的极其轻巧,在家坐着不动,就有人帮你把上头的人打了下来,你在家坐着就能把这个副升成了正,不知等朝廷准备颁布的时候,回想追溯起副布政使您的功绩之时,您可有什么能让我们稍带进京的光鲜事迹?”
周卓平面色一沉。
秦言这话说的让他无言以对。
太直接。
做官的哪有人像他这样说话的。
这已经明摆着表明这是看不惯他捡这个大便宜。
他们这些人在淼州忙来忙去死去活来的把这场仗硬拼下来的,回头他这边什么都没做就直接从副升为正,其间连个头都没冒,甚至于连个方便都没给过他们,他们自然不平衡。
可这世上不平衡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眼前这些人还有哪个能留在东吴做这个布政使不成?
暗暗冷笑一声,周卓平整整衣裳起了身,扬声道:“东吴副布政使周卓平,恭请几位大人贵安。”
几个小厮让开道来,随着他的姿势而躬下身去,周卓平领头,身后小厮齐齐跪下,在大厅内对着宁馥几人俯拜。
这是二品大员,被跪拜的人中就只有宁馥一人有官职品级,可那品级还是个极为拿不出手的。
林清之微微侧了侧身算是避开,长长舒了口气,一瞬间差点没热泪盈眶——本来能见到宁馥就已经让他很激动了,而自打见到宁馥之后他就低调的很,也是因为宁馥都来到东吴这么久并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他都未能出上半分力气而感到羞愧与感动,而这位副布政使自事发之后立即便就代表官方接管了原布政使的一切庶务,虽然顶的是暂时管制以保东吴太平的名头,但也确实是用这权利帮了他不少。
不然林家长房一系也不可能如丧家犬一般逃的那么干净逃得那么快,他更不会这么顺利的就把林家的产业接到手里来。
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位副布政使也不是白做事的,虽然到现在还没向他要好处,但也只是因为事情还未平淡下来而已,等一切的尘埃真正的落定之后,他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利不早起,在哪都一样。
是以,因为他受了周卓平的半恩,渐渐的周卓平也拿他自己当成他的恩人,但凡周卓平和他同在的地方,他是再也不可能像在京城时那样让人仰他鼻息了。
所以,在码头时,才会有那样的一幕。
可是却没有想到还会有眼下这样的一个结果中的结果,压在他头上的这个半个恩人,竟然也会有下拜的时候。
宁馥坐在他的对面,手握着茶杯面色如常,月白锦袍清雅如竹,她就那么淡淡的朝着跪在地上的周卓平望了过去,明明隔的那么近,所有人却感觉到她那沉而凉的目光,不仅悠远,而且寒凉,并且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挥之不去,也不敢挥。
“在下听得一番教诲,惶恐无地自容。”周卓平继续道:“自知罪过不浅,请几位大人允许在下将功补过……”
宁馥终于挑了挑眉。
“林家现在没什么下人,该跑的跑,该赶的赶,大厨一人在厨房烧菜,谁添紫烧火?”
全场噤声,周卓平的笑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秦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还请大人允许在下带领跟随,齐去厨房烧火。”周卓平再拜。
宁馥的眉又挑了挑。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去厨房烧火太下脸子了,带着跟随一同前去,他自然就可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