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容还想问得再细一些,偏偏宁馥已经半闭了双目佯作休息了,话到了嘴边便不得不咽回去,心里暗暗思量。
宁馥闭着目,面沉如水,心也如水。
她确实本来也不想与韩尘有什么太多的话说,若说是因为皇帝的原因,这也不过只是一部分,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她若真想与他说话,皇帝这边也是很好打发的。
只是从哈卓那件事开始,她便不想再这么麻烦了。
她真的不想要这么麻烦的人生和人际关系了。
她本来就只是为了要进入太乙大殿回到自己的飞船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故乡而已,这从来就是她最初的念想,与这里的任何人,有什么关系?
哈卓的事情让她也很自责,她觉得这就像是自己在执行一件任务,未必不能完成,但是却出现了极大的瑕疵与意外。
通过哈卓的事情她也深深的进行了自省,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这般掉以轻心,非得出了人命,发生这种血淋淋的惨剧才让她真正的清醒。
祝万柔心系韩尘,确然到了现在,她也清楚韩尘吊着祝万柔也只是一场绝对的利用而已,她不是吃醋,也并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妥当,争权夺利场,男女之间的暧昧能拿来一用也是顺手,她是个女子之身有她自己的方便之处,尚还未到需要利用感情的步,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觉得自己也不会高风亮节到放弃利益不去拿来利用。
这天下的乌鸦都是一样黑的,她也是。
更甭论韩尘所面对的是祝万柔的一厢情意,以祝万柔的性子,他若是斩的干干净净,只怕祝万柔还不知道要怎样对他一场报复,兴许他不怕报复,但是麻烦,谁都会烦。
人都是这样,路难走路长远都不惧,烦人的有时候仅仅只是鞋中那磨脚的砂砾。
现今祝万柔与皇帝因为婚配之事起了大争执,皇帝不可能不知他这唯一的女儿看上的人只是韩尘一人而已,到了今日,韩尘到了今天这个高度,若是再与当朝唯一的公主共结连理,那韩尘的将来是极为让他不安的。
大周,还会在他祁氏一族的手里安稳的握着多久?
宁馥想着想着,便真的有些倦了,就在浑浑噩噩将睡未睡的当口,帐帘突然一挑。
未报而入,一挑眉,竟是朱谨。
朱谨没什么好表情,手里拿着一个封的完好的指节粗细的竹筒往宁馥身上一抛。
“我并没有打开看,只是那只鹰在上空盘旋了好久,我看到宁腿上绑着东西,想来是你这边的,周凡和秦航他们抓野味去了,我就抓了来给你。”
宁馥谢过,一边道:“你看了也没关系。”
朱谨一恼:“我说没看就是没看……”
“行了,知道了,谢了。”宁馥垂了目,作势要打开竹筒,意思就是你任务完成了也谢过你了,我要看秘密了,你要真如你所说这么君子,就该回避了。
朱谨愤然:“早知你这模样,就不该多这只手替你抓鹰!”
“那下次就别帮这个忙了。”宁馥看也不看她:“反正鹰这种动物就是这样的,多飞几圈也累不着。”
朱谨紧咬着牙,嘟囔了一句不太好听话,愤然掀帘而出。
宁馥这边已经展了开来,本是没什么心情,却是一望,整个人都紧了紧身子。
皇帝让她……与韩尘重修旧好?
而且,“比以前更亲密”是什么意思?
她震在当场。
她当然不相信皇帝就是这字面的意思,要求的也不过就是她做这些门面功夫罢了。
脑海中瞬间便不由自主的想到祝万柔与皇帝争执的原因来,她觉得自己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让她和韩尘亲密起来,做出一副男盗女娼的样子给祝万柔看,让祝万柔死了这个心?
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她以前和韩尘还没怎么样的时候,祝万柔就已经恨不得她死了,而从最开始见到祝万柔的那一天,祝万柔就对她极为不屑,一直都将她视为脚底泥一般的存在,在祝万柔的眼里,她宁馥连是不是能配得上韩尘都不值得思虑,祝万柔对她的恶意,根本就不需要韩尘来助长。
但是后来韩尘确实助长了,她这般被祝万柔瞧看不上,却反倒得了韩尘的重视,无论在她眼里这种画面是真是假,但是她确确实实经常出现在韩尘的身边,不止如此,她还住在韩尘的隔壁。
祝万柔怎么可能不恨她,怎么可能不想将她碎尸万段。
好歹后来从东吴回京之后她门面上看起来与韩尘势不两立了,这才好歹缓和了一下这让她恶心的关系,现在,皇帝竟然给她下这样的命令?
皇帝这是把她推到刀尖上去,随时准备着迎接祝万柔的刀枪不成。
你的女儿是人,别人家的姑娘就是毡板上的肉。
你让我左我就得左,你让我往右,我就得煽了自己的脸面往右。
头前与韩尘决裂是你想要的,我做了。
现在让我去主动与韩尘重修旧好,还要做的比以前更亲密,这明摆着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面容这般反应,又一字不说,霜容便想过来看看。
宁馥对她们几个在这方面并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为的也是大家都知道下一步如何去做,方便更好去配合,这次她也没想过宁馥会拒绝,便就要去接她手里的字条。
宁馥却是微不可察一躲,声音都有些不自然起来,眨了眨眼:“那个……秦言和秦航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