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县城,秦墨在之前的客栈住下,趁着天还不黑,去往文宝斋买习字纸。
伙计很热情,见他穿着崭新的童生服,滔滔不绝的向他介绍各种商品。
他随便的瞄了一眼柜台上展示的砚台,看到标价的时候直接瞪大眼睛,有种良家少男进土匪窝的感觉,你们怎么不去抢!
一块最普通的青石砚要二十贯钱,他身上所有的资财加起来都不到二十贯呢。
再看旁边的笔架上,一支最普通的紫竹春秋笔,标价三十贯!红木制成的墨盘中,普通的一两徽墨要十贯,中等的要二十贯,高等的更离谱,五十贯!
怪不得书道不受待见,在君子四艺当中,人们更愿意选琴、棋二道,因为只需要一件乐器、一副棋具即可满足修炼需要,而书画二道需要耗费无数的笔墨纸砚,别说是贫困之家,小康之家都不一定负担的起。
秦墨在公学的八年时间里,几乎没有使用过纸和墨,一直都是用笔蘸水在青石板上写字,被先生多次夸为勤学苦练的楷模,其实说白了,归根结底一个字——穷。
很明显,伙计被他这身童生服骗了,以为他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秦墨懒得继续听他忽悠,开门见山道:“给我来一刀最便宜的习字纸,外加一块最便宜的墨。”
伙计眨了眨眼睛,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指着纸架说:“低品级生宣,用来习字十分合适,一刀三贯钱。”
秦墨摇头,指着纸架最下方,傲声道:“毛边纸即可。”
伙计脸一黑:“一刀三百文。”
秦墨乐了:“就要它!墨条呢,直接上最便宜的。”
伙计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主儿不是有钱人,童生服的衣兜比他本人的脸都干净。
他也懒得多浪费口舌,弯腰从墨架最下面摸出破旧的木盒子,打开说:“最便宜的墨就是它了,勉强满足在毛边纸上书写,如果换成宣纸,墨迹会洇成一片。”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打算用毛边字的。”秦墨很不在乎的说。
伙计彻底死心,说:“六百文一块。”
“一共九百文,我一次性买了两件东西,而且是第一次惠顾贵店,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是不是该给个折扣呢?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打个五折就行了……你瞪眼干什么,不行就六折啊,我很好说话的,没等你开口就主动加上一折,这种客人不多吧?”
伙计:“……”
几分钟后,秦墨抱着纸揣着墨离开文宝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刚才都快把嘴皮磨破了,伙计竟然一文钱都不肯让,最后还是以原价成交。
回到客栈,他把剩下的铜钱仔细的数一遍,只剩下十七贯,外加三百一十六文零钱。
一贯钱是一千文,也就是一千枚铜钱,当他两次拿到十贯钱的时候,心想着腰里揣着两万大块,就算当不上富一代,小资总能达到吧。
现在他深刻的认识到,钱不少是真的,但物价之高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二天一早,他乘坐马车来到县城十里外的文道学院。
文道学院依山而建,分为入云峰和幽兰谷两片区域,幽兰谷常年被琴道分院霸占,棋道、书道、画道三个分院共享入云峰。
学院山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新晋童生。
大家看到秦墨的时候,多数人表现的很恭敬,但也有例外,比如说一脸不忿的许承志。
一行人从山门里面走出来,以学正贺昶为首,另外几个都是学院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分别担任院监、院判等职务。
按照规制,新生入学是不需要学正出面的,待他们办理完手续之后,统一集中起来进行训话即可。
但贺昶当面承诺亲手为秦墨办理入学手续,所以跟着大家一起过来。
“学生拜见学正大人,拜见各位大人。”童生们对着他们见礼。
贺昶微微一笑,径直走向秦墨:“秦墨,本院正亲自为你办理手续。”
秦墨再次作揖:“多谢学正。”
很多人羡慕不已,能在入学之初就受到贺昶的重视,日后肯定会受到更多的照顾。
办理入学手续的过程不复杂,先是报出籍贯和就读经历,进行登记造册,然后发放代表县文道学院童生身份的青铜铭牌。
铭牌是事先准备好的,长三寸,宽一寸八分,顶部为微微拱起的弧线形,带有祥云浮雕,其他三边是万字花纹,中间略微凸起,竖向铸刻当朝皇帝题写的瘦金体“童生”二字。
名牌的背面,铸刻童生的姓名和籍贯,以及中榜的时间和发证单位。
琴棋书画四个文道分院,琴道排第一,因为琴道修炼时噪音颇大,会影响到其他分院,所以占据环境最好的幽兰谷;棋道排第二,有资格入住入云峰之顶,画道排第三,驻于山腰之处,棋道和画道的名次时常互换,驻地也经常互换。
书道分院排老末儿,驻地位于入云峰的山脚,是环境最差的地方。
琴棋书画四道,论难易程度和修炼花费,排最末的是画道,可是架不住当今圣上喜欢绘画,加上他本人已经是书道半圣了,独创的瘦金体独步天下,既然书道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所以在画道方面倾注了大量的心力。
早在皇帝登基之初,便成立了皇家画院,招揽天下的绘画人才,凡是能够入画院者,毕业之后皆可授予官职,凌驾于其他三道之上。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正因为皇帝喜欢,不占任何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