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站在外头的茗烟和李贵都吓了一跳,他们深知贾政的棍棒教育,那可是实打实的。
俩人不由担心起了贾玮,怕他说话不慎,真让气头上的贾政给揍一顿。
交换着眼神,俩人想着要不要让哪个婆子,到内宅去跟王夫人说上一声,让她前来消弥此祸。
书房内,贾玮斟酌了下语气,开始表面谦逊,实则自信地谈起了自己的办法。
这番话有观点,有内容,有阐释,有例子,还有一些引申,足足讲了一盏茶工夫。毕竟此世界跟贾玮原来的时空,在社会文明方面差别太大,贾玮力求讲得深入浅出些,好让贾政这些人听得明白。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文明间的差异,高估了贾政这些人对新知识的吸收。
不得不在讲完后,针对他们的某些困惑,耐心解释了数遍,直到他们基本弄清为止。
不过,从贾政这些人的反应中,他知道他此举已然成功。
从他一开始讲起,贾政就没有打断过他的话,而且越听,神情就越认真,清客相公们也都神色肃然,显然都已听进去了。
更不用说,他讲完之后,他们还各自提出一些困惑的问题,让他来解答。这足以说明,他们在努力理解他的办法,换言之,他们对这办法很感兴趣。
“招投标、打包承建,确实妙啊!”一位清客最先明白过来,抚须赞道。
“不错,有了这办法,东翁的麻烦当可迎刃而解。”另一位清客附合着说道。
接着,其他清客也都纷纷赞赏起了此办法。
往日里,这些清客相公也不乏讨好贾玮的行为,但此次却无疑真心实意,连打量贾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按照贾玮的办法,其实就是先将这两项工程,打包成一项工程,从而让两件事变为一件事。
打包了这两项工程,油水依旧丰厚,想揽此工程大有人在,因此首先解决了原先一项工程趋之若鹜、另一项工程相互推诿的问题。想捞钱可以,但也得把救济工程做起来。
其次,进行此项工程的招投标,这样就杜绝了上官伸手要工程的路子,反正一概不理,谁也不讨好,谁也不得罪,谁投到标,就谁做,别人也挑不出刺来。
当然,这里面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招投标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好看的摆设,但那是以后视具体情况而定的事了。
此番,由于暂时搞不清部里的状况,只管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反正不惹麻烦便是。
“好,好,好!”此前没有出声、一直在对此办法沉吟思虑的贾政,这时忽然连说了三个“好”字。
此刻他的神色,已不复原先的恼火和郁闷,可说是喜动颜色,将阴霾一扫而空。
他对此办法,非常之满意,感觉这两日来困扰他的难题,确实如清客们所言,已完全迎刃而解。
从心底里,他很感激儿子及时替他分忧,但同时,也充满疑惑,觉得此办法如此巧妙,而且深谙官场之道,贾玮决无可能想得出来,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但转念想到,刚才贾玮谈及此办法,说得相当之透彻,众清客向他请教,也都能不假思索地作答,若非是他自个想的,还能做何种解释?
想着,贾政不由地自己也糊涂起来。
他沉吟了下,对贾玮微笑道,“玮儿,此办法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贾玮知他必有此问,他很理解,这倒不是父亲信不过他,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自是孩儿想出来的。孩儿自幼爱看各种杂书,脑中常有各种奇想,但近来渐渐明白,杂书跟经史子集之间,就如‘器’和‘道’,并不能相提并论,所谓君子不器,因此孩儿虽胡乱想出此办法,心中仍觉惶恐。”
贾玮无比低调地说道,并进行了一番“自省”。
这是因为他知道,这样说,才是加分之举。
果然听了此言,贾政面容更喜,旁边的清客相公们也频频点头,对贾玮的谦逊很满意。
“玮儿啊,你能这么想,为父甚是欣慰,圣贤书终是正道,非杂学可比……自然,你想出了此办法,替为父分忧,还是非常难得的,这样吧,为父便赏给你个通房丫鬟,就是太太屋里的彩霞……这是为父早些时候为你看下的,本想着你性子顽劣,等一二年,再指给你,眼下看来,你已长大,通晓事理,就不必再等到那时了……”
他这边兀自说个不停,那边,贾玮却早已张大了嘴,足可以塞下一只鸡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礼尚往来吗,他刚想给贾政塞个小妾,不承想,贾政先赏了他个通房丫鬟。
若非知道绝无可能,他真怀疑贾政得知了他和母亲密谋的纳妾计划。
yy念头一闪即过,贾玮晓得,大户人家,长辈赏赐给晚辈姬妾之类的再正常不过,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对晚辈喜爱之情,这也算是一种风尚。
只不过,他没想到,此事居然会落到他头上。
他转着念头,彩霞,就是那天贾政外地公干回府时,去怡红院唤他的那个。
此女是家生子,一向对宝玉不假辞色,反而对贾环不错。
一来可能是她与贾环同处贾政院内,朝夕相处,而宝玉却在贾母院内长大,她与宝玉接触不多;二来,她有自知之明,清楚有袭人晴雯麝月等这些丫鬟在,她根本就无从太接近宝玉,索性就不理会宝玉;三来,她也有野望,也想当个姨太太之类的,因此,就近水楼台,希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