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薛蟠一道返回荣府,又再次返身回来,来到胜记酒楼,时辰已接近子正。
他不能不陪薛蟠回去,若是直接留下,未免太着痕迹,此外,还得回到自家院落告知一下,今夜不再回来,省得袭人她们担心。
他今夜要安顿香菱,宅子前几日已租好,就在报社附近。
从鼓楼到东城,要半个时辰路程,一番安顿后,又要费些时辰,估计至少要忙到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因此忙完这一切,也不必再赶回去了,索性就近在报社过夜。
雅室中,林举人、美僮、香菱以及香菱的丫鬟臻儿都在等着他,见他终于返回,皆露出笑容。
贾玮让香菱稍候,向林举人和美僮俩个招招手,三人来到外头廊道。
“林先生,此事亏你相助,如今事情已毕,我也不亏待你,你所欠五百两银子,就此一笔勾销。”贾玮微笑对林举人道。
“多谢贾公子。”林举人急忙说道,笑容满面。
这五百两欠债一直是他的心病,随时担心贾玮讨还,眼下销了债务,实是令他喜出望外。
“只是还有一件事儿,还得扰烦林先生跑一趟。”贾玮说着,指了指他身边的美僮,“明儿林先生就将他送回津门,以免生出岔子。”
当时雇佣美僮时,不从京城雇,而是特意从津门雇来,就是为了谨慎起见,担心薛蟠事后顺藤摸瓜,得知真相。
如今事情结束,这个美僮自然不能久待,须得立时送回津门。
“好的,原本香茗要在京城游玩几日,既是贾公子吩咐,我明儿就将他送走。”林举人见说,连忙答应下来。
贾玮便点点头,“好了,时辰不早,林先生请回罢,明儿还得辛苦呢。”
如此说着,林举人便携着美僮往楼堂下方走去,贾玮站在栏杆前目送他们,眼见他们的身影一路绕过去,将出楼堂大门,他正要转身,此时却见林举人的手从此僮的肩头滑下来,落到臀上,飞快捏了捏,随后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
贾玮神情错愕,片刻后,不由耸了耸肩。
他设下这个局套,让林举人扮成狎童之士,没想到,林举人居然真是此道中人。
怪不得适才唤着此僮的名字,语气间甚是亲热。
或许俩人已贴过好几回烧饼了吧……
不好再想下去,贾玮随即丢开,转身回到雅室。
屋内只剩他们三个,香菱和臻儿屈了屈膝,便静静站在一边,等他发话。
贾玮向她们望望,留意到臻儿神色平静,显而易见,这其中的情形,香菱应该已大致同她交待过了,不然不会如此表现。
说起来,臻儿是香菱的唯一贴身丫鬟,眼下才十四岁年纪,身子骨瘦弱,脸蛋有几分清秀,长着一双大眼睛,模样儿不好不坏,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的。
她并非薛家家生子,而是外头采买来的,当时香菱当了妾室,就拨到香菱身边当贴身丫鬟。
主仆相处下来,也有两三年时间了,倒是情分不浅,只是香菱后来常常挨打受骂的,臻儿自然也连带跟着遭罪,算是一对可怜人儿。
薛蟠输了彩头,将臻儿也一并送出,虽说只是表现他的洒脱大方,并非出于什么善心之类,但事实上倒也成全了这一对主仆。
有臻儿在香菱身边,照应起来,无疑比半路来的其他丫鬟要好得多,而香菱对于这个一直服侍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也会另眼相看,将来决不至于薄待她。
“姐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此稍稍打量,贾玮开口说道,“有什么话儿,咱们到了地方再说,我已让酒楼之人去雇马车,很快就到……来,别拘着,咱们坐下等候。”
适才到达,他已让自家的马车先行回去,转而吩咐酒楼柜台,替他叫一辆马车。
这么做自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尽可能的避免走露消息。
酒楼向来有此类细务,不少客人雇车前来,到达之后就打发走了,不用多付等候的费用,等到离开酒楼,再雇一辆便是,因此雇车的事儿,最终便落到了酒楼上。
之前经过酒楼柜台,贾玮同一名管事提了提,对方当即答应下来,叫过一个跑堂,让其去附近的车马行叫车。
贾玮这般说着,香菱轻轻点头,同他一道坐下了,臻儿便侍立在她身后。
候了一阵子,一名跑堂上来,告之车已雇来,贾玮三人便出了雅室,随这名跑堂走下楼堂,出了酒楼。
三人登车离去,前往东城。
此车车厢狭小,三人挤在一处,贾玮和香菱挨得极近,身子相触,香泽微闻,偶尔一个颠簸,贾玮便觉得似乎碰了某处柔软,也不知香菱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他有些烦乱气闷。
好容易到了地方,他叫住马车,起身下来,呼了口气,才觉得轻松好些。
随后,香菱同臻儿也钻出车厢,站到他身边。
付过车马费,贾玮领着她们往前方的一处胡同走去,他前几日租下用来安置香菱的宅子便在这胡同里头。
进入胡同,走了约莫一盏茶工夫,来到一处院落前,贾玮掏出钥匙,打开挂锁,推门进去,待香菱主仆俩个也跟进来,便闩上了门闩,往里头屋子而去。
堂屋桌案上有备好的蜡烛及火石火燫,贾玮借着外头的月光,拿起火石火燫击了几下,点燃了一根蜡烛,随后又用这根蜡烛点燃四五根蜡烛,一一插在烛台上,安放在桌案四面,屋内登时明亮起来。
“咱们去后面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