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光临,有失远迎……鄙人张仲,敢问公子哪位……”
见这位陌生公子走到近处,将要拾阶而上,身为主人的张仲迎了出来,在廊上拱手说道。
屋内的鲁兴、陈为、钱东明、王进四人虽不曾出迎,但也纷纷起身,面朝着廊外。
来者衣饰华贵,器宇不凡,又言明可助报备,他们心中虽无限疑惑,却是不敢慢待。
“在下季谦,冒昧造访,张社长,这厢有礼了。”陌生公子在阶下站住,面容含笑,也是拱手还了一礼。
“原来是季公子,寒舍简陋,无以招待……请,屋里头请。”
短短寒暄两句,张仲一面寻思着“季谦”这个名字,一面伸手肃客。
季谦便也不多言,带着小僮踏上台阶,来到廊上,随后同张仲一道进了屋中,同鲁兴、陈为、钱东明、王进四人又是一番客套话语,彼此见礼,随后大家落了座,开始喝茶叙话。
“诸位,季某此番来意,也没什么可对诸位隐瞒的……”随意交谈几句,季谦望望张仲等人,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季某之前同诸位并非相识,此番前来,实为筹办新式报社一事……说实在的,季某对筹办新式报社颇感兴趣,听闻诸位正在筹办之中,且遇上了一些难处,季某虽是不才,但自忖有些门路,可为诸位分忧……不过季某也有个不情之请,倒是盼着同诸位通力合作,一同筹办新式报社,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说出,张仲等人都不由怔了怔。
这位季公子不请而至,此刻说得明白,显然是要以参股为条件,帮忙解决难题。
他们原本留着二成的股金空白,有人参股进来,且还帮着解决报备难题,正是求之不得,但这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是感到犹疑,此人来历不明,又不知真实意图何在,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贸然答应下来,总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再说。
“季公子适才传话,说是报备一事,在公子手中可迎刃而解,此话当真?”
转着念头,众人稍稍静默,随后张仲笑着开口说道,但并不回应季谦的话语,而是随口问到了报备一事,借此转开了话题。
“这个自然。”季谦微笑点头,对他而言,新报的报备,确实不算什么。
这时他也看出张仲等人对他有所防范,这其中的缘由,他也一目了然,便顿了顿语气道,“……对于季某,诸位大可不必疑虑,季某虽不请而至,但并非招摇撞骗之徒……家父名讳若望,中书省通议大夫,敝府便在南城玉皇街……”
“哦,怪道季公子的名字如此熟悉,原来竟是京城才子,童山诗会的魁首,失敬失敬……”
季谦这般说着,张仲终于反应过来,他经营报业多年,文人的圈子也略有接触,自然对童山诗会这样的风雅韵事有所了解,季谦是今年童山诗会诗魁,算是话题人物,京城名士,不但本人,包括家世背景等等,也都广为人知,他也听说不少,此时听到季谦介绍彼父是中书省通议大夫,如此对应起来,便认出了季谦的身份。
鲁兴、陈为、钱东明、王进四人也随即反应过来,如张仲一般,冲着季谦恭维几句。
“岂敢,岂敢。”
季谦拱拱手,随后双手放下,放到扶手上,“……新式报业乃新生事物,读者众多,其中自有生利所在……季某也是偶然间听族中经商之人谈及这新式报业,说是利润丰厚,并且报业正是文墨之事,也不失我文人兴致,倒是怦然心动……说起来,最初倒是想自行筹办一所新式报社,但毕竟我志在科考,不宜在其中花费太多精力时间,何况经商非我所长,因此听闻诸位正自筹办,又皆是报业前辈,却是正中下怀,便不请自来,有意同诸位合作……唐突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他此话说得真真假假。
所谓听族中经商之人谈及新式报业云云,不过是个托词,其实根本原因便是为了搅黄贾玮的生意,此外,经营报社,有利可图,算是顺手为之。
当然,同张仲合作的理由倒是实话实说。
他不可能将精力时间完全放在报社上头,也并不擅长经商,同张仲这些人共同筹办,再好不过。
说起来,烟湖泛舟,国子监宴聚,接二连三遭到贾玮打击之后,他颜面尽失,随后悄然离京,到南方游学,眼看年底将至,才于半个月前返回京城。
旧恨难消,抵京之后,自然还是关注贾玮事迹,很快得知贾玮兴办义学,发行新报,俨然风头更盛往昔。
在一方面,对于贾玮弃学经商,他颇为轻视,但在另一方面,却是忌恨对方名气日隆。
尤其是京城各处,树人堂义学、燕京晨报的影响不时可见,令他极其不快,便动起心思,琢磨着如何对贾玮下手,以报旧恨。
当然,他并非鲁莽之人,义学是慈济之举,众口颂扬,他不会在这上头做文章,以免算计不成,反累已身,燕京晨报却是不坊,横竖是生意,因此便打上了燕京晨报的主意。
在各种相关的打听之下,居然获知张仲等人在筹办新式报社,同燕京晨报争竞生意,倒是有所启发,觉得正可为他所用,再细细打听一番,张仲等人报备受阻之事也为他所知,如此思虑一番,便即前来,欲以帮忙报备为条件,参股其中。
他眼下如此说着,张仲等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季谦的话语,不尽不实,他们自然也能听出,不过此时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