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四十万寿,共是热闹了九日,除去三月廿七的正日,前四日后四日,燕京各城区,也俱是张灯结彩,画鼓喧街。
此次万寿,是建元帝登基以来,第二个逢十的万寿,比起上回刚登基四年逢十万寿时的低调收敛,掌控了朝政十四年的今日,自是大不相同,不但内库所费铺张奢靡,各省进贡的贺礼也是堆山塞海,除此之外,也准允外邦使臣,进京朝贺。
只是说起来,如今南疆边患依旧,按兰隔两三个月便越境抢掠一回,大夏未免失了上国威严,因此此番进京朝贺的外邦使臣也并不多。
这其中包括佛朗机、高丽、缅甸、蒙古的一些部落、此外还有日本国。
提起日本国,自建元帝十二年前下令海禁,此次是首次派遣使臣前来,随同前来的还有多达十多艘的商船,自是借建元帝四十万寿之机,重续之前中断的堪合贸易。
所谓堪合贸易,又称进贡贸易,即在朝贺之后,日使同礼部商谈贡物给价,贡物给价确定后,商船运来的除贡物之外的大批货物,便着手在京城进行交易,同时,日本使团方面也会在京城采购货物,运回国内。
不止是日本国,前来朝贺建元帝四十万寿的佛朗机、高丽、缅甸以及蒙古的一些部落,皆借此机会,进行巨额的堪合贸易。
毕竟是建元帝逢十的万寿,为了显示上国风仪,礼部对此番堪合贸易的额度放宽了许多,而在之前,无论是何种形式的外邦朝贡,堪合贸易的额度都不能同此番相提并论。
热热闹闹的四十万寿节过去,时间上也走到了四月。
在这中间,日子波澜不兴,除了薛蝌同邢岫烟正式成亲,薛宝琴得到杏花楼的赠股这两件事外,也并无其他事情可资记述。
薛蝌同邢岫烟正式成亲,贾玮自然少不得赴宴,算起来,连同随即到来的四月十三的孔立和尤二姐婚宴,这个月他要赴两场婚宴。
当然,接下来五月初八的林永福和柳五儿的婚宴、七月廿一李贵和琥珀的婚宴,他也要一并赴宴。
孔立类似于客卿,林永福是报社主要骨干,李贵是最可靠的心腹下人之一,因此当时贾玮可以推掉贾芸和李云的婚宴,但对于摆在面前的这三场婚宴,他不可能推掉。
但话说回来,李云的婚宴若是在现下,他也一样赴宴,毕竟随着时日的推移,如今李云也算是他的心腹要人,何况再过一阵子,李云便是属下四十人的护院大总管,他自是要给个脸面。
至于贾芸的婚宴,即便放在现下,他还是会推掉,无论如何,贾芸只是一个住在府外的本房族人,俩人间也只有短短的合作关系。
这倒不是他势利,像贾芸这样住在府外的本房族人很多,他压根招架不过来,若无特殊关系,自然一视同仁,统统推掉。
薛宝琴得到杏花楼的赠股,便是在黛玉提醒后的次日。
此事原本就在贾玮的打算中,如今确实也不好再耽搁下去,因此在黛玉提醒下,顺水推舟地办了。
得到赠股的宝琴,很是高兴,她出身巨富之家,同宝钗一样,倒不在乎这一成的股份,只是园中的姐妹皆有,独她一人没有,未免有些窘迫,贾玮此举,让她感到贴心。
四十万寿过去,贾玮便立刻着手对付季谦等人的《上京日报》。
上月中旬,《上京日报》报备通过,此后一直在紧张筹办中,不过至今还未正式发行。
贾玮让人叫回叶明诚,在广告办公房同他谈话。
叶明诚穿一件天青色圆领长衫,腰间挂着佩玉,手中拿着折扇,一副公子哥儿的打扮,今年他个儿也窜得挺快,比贾玮还高些,又是一副见多识广,少年老成的样子,望过去很难将他当成少年人对待。
“上京日报那边近日筹办如何了?你可有打探到消息?”
隔着书案,俩人面对面坐着,贾玮直奔主题地道。
“回二爷,他们早已筹办停当,据说挑了个吉日,是十二日,便往后推了推,等到十二日正式发行。”叶明诚流利地回答道。
“这消息可靠么?”贾玮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轻轻放下。
对方挑选吉日正式发行,他并不意外,这世界一向讲究这个,倒是去年他并未挑选吉日,随意定下九月九正式发行,报社上下员工反倒觉得奇怪。
“消息可靠得很。”叶明诚点点头道,“是从上京日报社内部人员中得知的。”
贾玮便不再追问,叶明诚有叶明诚的手段,未必他这个少爷还要详问到内部人员是谁,沉吟片刻,说道,“既是如此,你听好了……”
随即身子前倾,并压低声音,向叶明诚交待了一番话。
隔墙有耳,这番话非同小可,不但要防着隔间的文书听到,也要防着廊上来来去去的广告部、发行部员工听到。
听了贾玮的交待,叶明诚一时面露讶异之色。
“怎么?有何可惊讶的?”见了叶明诚的反应,贾玮微微沉下脸来,叩了叩桌面,“将来我还有更机密的事儿交到你手中,怎的这等小事,你就沉不住气了?你若不愿去做,我便换人。”
“二爷别恼火,二爷但有吩咐,小的绝不敢推辞。”叶明诚急忙说道。
贾玮只是敲打了他一下,闻言,神色一缓,说道,“那便好,记住,一切照我所说去办,切不可擅做主张,以免旁生枝节。”
叶明诚忙应下了,喝了两口茶,心中琢磨着其中一个细节,到底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