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贾玮他们的地方是一间堆放茶叶的库房。
空气中夹杂着茶叶的清香、以及密不透风的库房内特有的霉味。
东面墙角搁着两张长凳,贾玮他们就坐在上头,与他们遥遥相对的便是看守他们的几个女子,她们坐在紧闭的大门边上。
这几个女子正是在童山上绑架他们回来的那些个女子中的几个,为首的少女也在里头,此时聊着话儿,哼着曲儿,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她们说话的口音接近贾玮上个世界广西那边的口音,哼的歌曲也类似于广西民歌风格。
断断续续的,一些热烈大胆的话语以及同样热烈大胆的曲儿,从那头传来,皆是关于男女情事的,什么“妹妹恨不得同情哥哥做成一个人”“亲嘴赛蜜糖”之类的,在宝钗她们听来,无疑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个个面红耳赤,神情羞窘。
贾玮自是没所谓,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
在脑中过滤一番,他觉得自个并没得罪什么广西人,这场绑架完全莫名所以。
见他皱着眉头想事,宝钗她们皆不去打搅他。
她们几个之间,也是相顾无言,绑架这样的事儿,离她们的生活实在遥远,很不真切,直到此刻,还同做梦似的。
就这样静静待了一阵,库房的大门忽地被敲响,伴随敲门声的,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看守的几个女子立即将大门打开。
逆着光线,先是一个穿着绛红衣裙的女子走进来,随后等在大门边上,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出现了俩个女子身影,其中一个怀中还抱着个婴儿。
这俩个女子进了库房,毫不停留,径直走来,穿绛红衣裙的女子跟在她们身后,一同进来。
“你就是贾社长?荣府的贾公子?”
来到贾玮他们面前,目光飞快一瞥,怀抱婴儿的女子冲着贾玮这个唯一的男子说道。也是带着一口广西口音。
贾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是让这伙人给绑来的,既是如此,也不用讲什么礼节,更懒得起身。
“你可知我们为何请你来?”见贾玮承认自个身份,这女子紧接着道。
贾玮没有答话,沉默以待。
这女子见状,微微一笑,“看来贾公子不大明白,那好,我就告诉你,只因你们报社刊登了刘善有定罪的报道,我们才请你过来。”
贾玮一怔,这篇报道他颇有印象,此时这女子提起,不觉恍然。
刘善有正是广西人氏。
如此看来,这帮广西人同刘善有关系相当密切。
只是不知这篇报道缘何得罪了对方?
他本来打定主意,少说为妙,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尽量让对方自己说,这时却不由脱口问道,“这是为何?”
“贾公子,这不是明摆着么?官衙对刘善有只是初步定罪,最终有罪没罪,还是两说,你们晨报却随意刊登。晨报发行上万份,读者遍布京城,三人成虎,众口烁金,刘善有就算没罪,也成了有罪的了。换言之,你们晨报败坏了刘善有的名声,坐实了他的罪名,贾公子,你身为社长,其责不可推脱。”
“这位夫人……我们晨报社只是如实报道了此事而已。报道也强调了,只是初步定罪,压根就谈不上败坏名声,坐实罪名啊。”听了对方的理由,贾玮不觉无语,若都像这样,他一年也不知要被人绑上多少回了。
说着,他进一步说道,“后来出来的邸报,也是这样报道的。”
“我不管,总之是你们晨报报道在先,总之这报道对刘善有不利!”
“那你们绑了我们,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出气罢?”见对方一口咬定这篇报道不妥,贾玮也没法再说下去,转而干脆问到对方的意图。
“贾公子,算你聪明。你好歹是亏欠了我们的,只要你设法救出刘善有,这场恩怨,一笔勾销,我们立刻便放了你,以及你的这些姐妹们,此外,还有重礼奉上。”
听到此处,贾玮总算彻底清楚。
原来对方打的是这个算盘。怎么看,都有一种蛮不讲理的阴谋味道在里头。
但话说回来,弄清了对方的真正意图,他也终于放下心来,以贾家的势派,影响刘善有这样的案子,并非难事。
如此,意味着他们此次遭绑,算是有惊无险。
“好。”尽管有着被胁迫的不快,贾玮还是平静地点点头,“据我所知,刘善有应该是位抵御外侮的志土,值得敬重,我愿意出力,帮这个忙。”
此话自然不能当真,刑部冤案何其多,若非眼下身陷囹圄,他不可能操这份心。
“贾公子爽快,我替我那当家的谢过公子了。”怀抱婴儿的女子闻言大喜,曲膝行了一礼。
身边相貌同她颇为相似的女子和身着绛红衣裙的女子,也忙跟着行礼。
贾玮微感诧异,“刘善有是你的丈夫?”
“是的。贾公子答应救我当家的,我自是要以真实身份相谢,否则就是无礼了。”怀抱婴儿的女子笑道,“我叫韩云娘。”指了指相貌同她颇为相似的女子,“这是我妹妹韩玉娘,我们俩个都是刘善有的妻子。”
贾玮听说俩个姐妹共侍一夫,同为妻子,倒也纳罕,至少在京城,没听说过这样的例子,纳姐妹俩为妾室的,倒是不乏其人。
不过广西地处边陲,更兼各族杂居,受中原文化影响不大,好比韩云娘称呼起丈夫,连名带姓的,在这边同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