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鲜红,徐氏在血水中爬向之前被她撕扯烂的蝴蝶盘扣,心中悔恨无比。
公主心灵手巧,这是公主独创的盘法,公主只教会了她,连山阴这个亲妹妹都没有教。
“啊!啊!”徐氏将盘扣贴在脸上,公主是把她当成亲姐妹全心信任的,可她却背叛了公主。
徐氏疯了一样的抓向自己的脸,条条血痕斑驳吓人。
她该死,她该死,她无颜去见公主!
山阴毁掉公主脸的时候她也动手了啊,而且,同她现在一样满身是血的公主,是被她亲手丢入护城河的。
公主在天有灵,一定是恨她的吧。
失血过多,徐氏在极度懊悔中走到尽头,一双绸面绣花鞋出现在她迷离的视野里,来人居高临下:“恶毒的人才是真正的恶人,对吗?”
徐氏的嘴干张着,鲜血混合着唾液不住蔓延,女孩子蹲下身,又问了一遍:“恶毒的人,才是那个真正的恶人。”
泪从眼角流出,徐氏虚弱地点着头。
公主,她有您的盘扣,她是您的女儿吗?
徐氏抬起手,想去触碰陆昭锦的脸,却有心无力。
而且,她也不配。
陆昭锦的脑子很乱,她一直躲在空间里,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徐氏和三月死前一样的挣扎求生,一样的,有话要说。
可惜,徐氏的舌头被拔,让刘嬷嬷拿去复命,她再也不能说出那个让长公主惧怕的秘密了。
陆昭锦也一直在猜这个秘密,可事情又涉及她的母亲,让她心有畏惧。
“徐氏,你还可以写。”陆昭锦看着徐氏提醒道,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叠纸垫在她够得着的干净地方。
她还有手,还有手,她还能写字。
徐氏垂死晕沉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亮,公主的虚影暂时淡了下来,脑中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假的。
她举起血淋淋的手指,在白纸上留下一枚清楚的手印。
假的,她是假的。
徐氏撑着身体,想在纸上写出来,却听牢外一阵脚步声,陆昭锦赶忙将纸张收回空间站起身来,牢头后脚就冲了进来,“哎呦世子妃,您怎么还在这儿,万幸您没被发现。”
陆昭锦嗯了声,又看向徐氏。
她油尽灯枯,沾着血刚在地上写了一笔,便被牢头一脚踹在头上,“狗东西,还没死呢!”
陆昭锦看着再没动静的徐氏摇了摇头,知道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一切都还要靠她自己。
“世子妃,您受惊了,我们出去吧。”牢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昭锦回望一眼那个孤零零的尸体,迈步出了大牢。
……
赵嬷嬷等人带着徐氏的舌头上前复命。
“娘娘,徐氏都认了,这是笔录。”赵嬷嬷将按着徐氏手印的纸张呈递上去,上面的文字当然是后加的,不过想宗正司的那些宗亲也不会不开眼到深究这些。
“嗯。”太后颔首,并没有看那份笔录,摆了摆手:“去送去给宗正司的人吧,也省得他们再来烦哀家。”
“是。”赵嬷嬷命人送了下去,大殿里就只有这主仆二人了。
她回想徐氏模样,仍是心有余悸。
而且,虽然换过了衣衫才来回禀,可赵嬷嬷身上发间仍带着一股血腥气,现在伺候在近前,让太后有些不舒服。
看见太后皱眉,赵嬷嬷很聪明地退后一步,心里想着的告退,嘴上说的却是别的:“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关于那个徐氏的吧。”太后眼皮子一阖,斜倚身侧的软枕,用手撑着脸颊:“说吧。”
“徐氏的确是因为公主那件事恨了长公主,而且,她似乎不怕死,只是有话要说。”赵嬷嬷干笑:“不过殿下让奴婢进门就拔舌,所以,奴婢并不知道徐氏想说的是什么。”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知道,从山阳说要拔舌那一刻起,哀家就知道,她有事瞒着哀家。”
“太后明鉴。”赵嬷嬷恭维一句,垂头听训。
“不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不想知道。”
“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足有三四十年,有些秘密也是正常,哀家啊,眼不见心才能不烦。”
赵嬷嬷点了点头,太后如今年纪大了,也禁不起打击。
与其让她再多听说几件山阳长公主的腌臜事,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乐得清净。
当年山阴公主一怒出走,一直是太后心里的结,随着年纪增大,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心却越来越想着那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如果再听到任何跟这姐妹俩当年有关的消息,只怕都不妙。
“去告诉山阳吧,她在偏殿住下了。”
“是。”赵嬷嬷退下,带着那盘子被红绸遮住的舌头,向山阳长公主复命。
“做得很好,有劳嬷嬷了。”长公主含笑,又似顺口问了句:“那个贱婢有没有说当年的事?”
赵嬷嬷规矩应道:“没有,奴婢进去就拔了这贱婢的舌头,她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长公主一颗心终于落到地上,好言将赵嬷嬷送走,她突然诡异地笑出声来。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因为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
她终于死了。
长公主仿佛拔出了扎在心口的一根利刺,只觉得这几日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陆昭锦那个贱婢一定没想到,她误打误撞,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徐氏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