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潜笑逐颜开,几乎差点儿就要向蓝衫人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了,他没想到蓝衫人居然如此善解人意,而且还能如此支持他的想法。两个人话说得更加投机,吴潜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蓝衫人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像是对他的计划十分满意。这样的反应,让吴潜更是心花怒放,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次真的借到了东风。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亭子的下方,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那身形快到有些诡异,完全没有人留意到这里的一举一动,除了被关在阁楼里的神秘女子。
翠香别院,许久没有点亮的灯还是被再度挂了起来,远看星星点点,就像萤火虫一般。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就站在那里,看着众人不停地忙碌着。她一向最喜欢冷清的,但每年的这个日子都只能让这里热闹起来。她曾经抗争过,可却没有办法拒绝那个人的安排,所以只能任由他们布置好一切。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看您还是早点儿睡吧。就算是他不会来,可按照往日的情形,外面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还是会来这里的。”琴先生颇为无奈地在她的身后开口道,脸上还多了几分讨好的笑容。“您应该体会他的一片苦心?”
“苦心?他这是故弄玄虚吧?你说外面的那些传言,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被贬的王妃?还是一位看破了红尘的隐士?婉儿……她会来吗?”女子低低的叹息道,“可我明天谁都不会见。听说她也派人来这里了……算算时间还真是不饶人,眨眼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若是他们早就猜到了您的身份,您还能安心在这里静养吗?”琴先生淡淡道:“世上都说当今太后精明能干,可却没有人知道,您的聪明才干绝对不在她之下。只是她的野心太重,而您,是因为太过于看淡了身外之物,所以才会……”
“正是因为没有野心,所以才能安然活到现在。”女子抿住了嘴唇,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可就算是躲到这里,你以为她肯放手吗?难道你不知道山西发生的那一出闹剧吗?还有围在她身边的那一干小丑,恐怕早晚都会让她遂了心愿。听说近日已经有人上书,大赞当年武则天的政绩了,朝中的风声,似乎也越来越紧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柳展鸿的拜帖送到,封面上大大方方地写着:翠香别院主人亲启的字眼,女子才抬了一下,“他来得好慢,我以为他会早点儿出现。”
琴先生苦笑道:“就算是来了,您也未必会见吧?前几任府尹是怎么吃了闭门羹,恐怕那些官府中的人比谁都清楚吧?听说这位柳大人少年得志,想必还是有几分过人之处。”
打开信封之后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因为里面的抬头点出了的女子的名号。琴先生有些紧张地将里面的内容呈现给了她,连声道:“怎么会?照理说您在这里的事情,当初她可是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提起的。”
“不一定只有她才知道,你忘了我还有故人吗?看起来这洛阳城,还真是要起风了。”女子抖了一下那里面的信纸,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起风的不只是西京吧?听说京城最近似乎也出了几次变故。”琴先生压低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道:“听说最近皇上身体抱恙,一连数日没有上朝了。不知道是否已经有御医看过?还听人说,有人给太后出主意,说皇上是因为心情郁闷,郁郁寡欢,如果能替皇上选几个美人送过去,或许能让皇上开心。”
“真是荒唐,这样的鬼话,谁会信呢?这不是要陷皇上于不义之中吗?”女子冷冷道,“看来,她还是不死心,我们的确应该做好准备了。那么薛家呢?薛老大人当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费了不少心思,他安排到宫里的那些人,可有什么动向?”
“那倒没有。只怕此刻薛大人也自身难保吧?毕竟……现在除了那个六岁大的薛固之外,薛家再无第二个能继承家业的人。”琴先生皱了下眉头道,“薛二公子的突然暴亡,只怕未必是意外,而是……天意吧?”
“无论是天意还是人为,那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那个老匹夫,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主见,而且似乎还有惧内的名声,谁知道使起坏来,居然能一点儿底线都没有。”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倒不如设一次酒宴吧?请那位柳大人出面,后天在这里摆上酒宴,正好也看一看他们都在打什么主意,沉寂了那么久,也该让他们出来动一动了。”
当翠香别院要设酒宴款待众人的消息,不亚于当初怡秀园开酒宴引起的震动,他们只知道住在翠香别院是一位身份非同一般的人,也知道这酒宴之上主人并不会出面,但突然祭出这一招,必然是另有深意。
“是要准备离开此地吗?”孟夫人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道:“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一直都没有打探出来她的消息,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她的真面目,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是不是那位传说中性格孤傲的王妃,来到此地又为了何事?不过,我们可得小心地防备着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夫君为何发呆?”孟夫人望着钱谨言,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夫君是在想那位花月奴姑娘,还能在洛阳留多久吗?今日怎么没有见你去花月坊?”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