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家的颔首,“是个机灵的。你现在不同了,该把宫里当差时的派头拿出来,可不能让梁家的人小瞧了。”
“我省得。”苏可在炕上坐了,眼睛忽的一转,“妈妈是,老夫人让过来的?”
福瑞家的眉眼上挑,不由啧了一声,“瞧瞧你,打我来这会儿,怎么侯爷的事一句不问?”
苏可脸上淡淡的,“他的事我多少知道些,那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薛大人,倒是总来,说过不少他的事。”
“那是外面的事,家里的事你知道多少?”福瑞家的有些埋怨,“我也瞧出来了,你现在有梁家了,就不拿侯爷当回事儿了是不是?我跟你讲,头里侯爷和老夫人吵了一回,闹得有些凶,这算下来,得有小半个月都没去老夫人那里了。”
“吵了一回?”苏可的心中隐约觉得不好,“老夫人怎么样了?”
福瑞家的见苏可只问老夫人,却不问邵令航,一时翻了翻眼,半晌说道:“老夫人那里倒是没怎么,侯爷不过去,她也不嗔着,就是气色上有些不大好。这不也是为了缓和下侯府里的气氛,今年的三月三决定大办一回。而且……”
福瑞家的住了口,看着苏可,递了个眼神,“老夫人还是想缓和和侯爷之间的关系的,不然能让我来请你么。你现在不同了,老夫人那里或许是想认同你也说不定。不过那天也请了许多公侯世家的小姐过来,你过去的话,一定要留心些。”
本是想来提点提点苏可,但苏可脑子里转着别的,对福瑞家的提出的忠告充耳未闻,只是问道:“知道不知道侯爷和老夫人为了什么事吵?”
还有这样不开窍的,福瑞家的也是颇为无语。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侯爷和苏可之间也起了别扭,又不好多问,陈了陈只好道:“闹的那天将屋里的人都遣出去了,说的什么没人知道。但是过后没几天,侯爷拉着三爷喝酒,三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和侯爷勾肩搭背的从外院回来。”
这是在为老夫人多年来打压三爷而感到愧疚吧,只是他又知不知道三爷暗地里的盘算呢?
鼻涕一把泪一把就是真情实感么?
这么多年的隐忍还不够把一个人捏揉得圆滑和老练么?
苏可叹了声,道:“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三月三那天我会带着思栋过去的。有些话还要和老夫人当面谈,请老夫人帮着寻个机会。还有,福妈妈,现在我不同了,您也不同了。老夫人会越来越倚重您,您在侯府里要小心为上,多留意身边的人。那个许妈妈,您听我一声劝,不要和她有任何正面的冲突。在侯府里您还是我的舅母,许妈妈会忌惮您,也会对您下绊子,您务必小心她。”
提到了许妈妈,福瑞家的暗暗生出了几分不对劲。是了,这些日子来,老夫人确实颇为倚重她,许妈妈虽然还料理这府里和撷香居的事务,但明显能瞧出老夫人有意在躲着许妈妈。
这里面,和苏可有关系?
一时天色也不早,福瑞家的来梁府是都是知情的,不好多坐。苏可将她送到二门,临了仍是不住的嘱咐,倒让福瑞家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放心吧,我不是三岁孩童,还是有分寸的。况且我们家那口子已经从南边回来了,我这也多少有几分底气。行了,我走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送走了福瑞家的,苏可看着正午的日头,转身让凉儿叫了前院的小厮过来。
两封信,一封送去了杜府,一封送去了十王府。
……
三月三这天,侯府大开宴席。尹德班的戏唱得很好,苏可挨着老夫人的下首坐,将公卿夫人都甩在了后头,也对三太太锋利的眼刀视若无睹。
戏唱到二折的时候,这平静了多日的天终于响了闷雷。
工部侍郎黄大人落了马,皇上那里震怒,下令抄家严办。府衙来了人,在侵吞堤坝建造款中,三爷涉嫌其中,着令也要带走审查协办。
三太太还在预备给尹德班的赏钱,听闻府里来人将三爷带走了,登时便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小半个月行踪不定的四爷带着一个新纳的侍妾来给老夫人请安。恰逢众人乱作一团,对刚领上前还没来得及磕头的侍妾,倒是无暇多看一眼。
只有苏可的眉眼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冷得像一块寒冰。
她走到四爷和那侍妾跟前,眯着眼近乎狰狞地看着他们,“四爷好手段好能力,竟还找了我的好姊妹来。”
四爷冷笑,“怕你忘了这好姊妹,正好带来让你们叙叙旧。”
苏可转眸看向一边的侍妾,目光又多了几分寒意,“凝香,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