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觉得兰桡的话甚是有理,第二天便将一堆奏折抛下了去了皇宫的武库。恰好武库在做清点,听说陛下来了,一屋子搬东西扫灰尘的太监们都傻了,呼啦啦跪了一地。
“叩见吾皇。”
“都平身。”谢凝叫来主管的掌事太监,问道:“武库里哪把剑是染过血的?拿来给朕看看。”
守卫太监却为难了,道:“回陛下的话,皇宫中唯一一把染过血的宝剑便是尚方宝剑,那是太1祖佩剑。其余染过血的宝剑,但已陪葬在帝陵里了。”
也就说没有?谢凝想了想,道:“去,召太尉进宫。”
琼叶好奇:“陛下,您让太尉来给您选剑么?”
“非也、非也。”谢凝摇了摇手指,“琼叶儿,你不觉得最近朕都在卖笑么?”
琼叶吓了一跳:“陛下!”
“激动什么?”谢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哀叹道:“朕最近天天接见各地藩镇与太守,每天都要做出敦和可亲对的样子对他们笑,就为了一个大家都相安无事,笑得脸都僵了。琼叶,晚上回去要给朕揉一揉。既然朕都卖了这么多笑,给一个太尉也不错。”
琼叶还是不明白,谢凝便吩咐道:“来人,将武库里最好的一把剑给朕找出来。”
掌事太监赶紧去将一个匣子取出来,躬身奉上道:“回陛下,这便是武库里最好的剑,名为‘紫电’。”
果然是这把“紫电”。谢凝暗自点头。
当年江南龙泉铸剑谷的铸剑人读了《滕王阁序》,看到“紫电青霜”一词,深以为美,便决心铸造一对名剑。铸剑人耗费十年的心血,终于铸成一对名剑,他携剑出谷,欲寻主人,却偶遇游历江南的文宗之女长宁公主。铸剑人对长宁公主一见倾心,长宁公主却已有驸马,以罗敷有夫之由婉拒了铸剑人的爱意。铸剑人便将紫电与青霜都赠与公主,公主却担心驸马不快,便将一对剑拆了,将长剑紫电献与文宗。文宗不喜武力,这紫电便一直留在武库之中,两百年来从未出鞘。
谢凝伸手去拿这紫电剑,不成想这剑名为紫电却沉重无比,谢凝一抓之下竟然拿不起,带着她往下掉。
“陛下!”周围吓得全都叫了起来,纷纷伸手要抓住这剑。便在这时,一道人影闪电般掠来,一只指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抓住了下坠的紫电剑,另一只手扶住了谢凝的肩。
陆离皱着眉头:“陛下这是胡闹什么?”
有惊无险,还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谢凝十分开心,就这他的手站起来,抬手抿了抿自己的鬓发,笑道:“朕哪有胡闹?太尉来得正好,你且看看,这把紫电剑如何?”
陆离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剑,评价道:“不错。”
谢凝哭笑不得:“太尉未免太敷衍朕了吧?就只看一眼?”
陆离只好拿出哄她的耐心,翻覆看了一遍剑鞘,又将剑身抽出来,只听“呛”的一声犹如龙吟,剑身雪白却隐约有紫光围绕。陆离随手挽了几个剑花,不闻剑声破风,却能感受到森冷的剑意。
将剑还鞘,陆离问道:“如此,陛下该相信了吧?”
谢凝眨了一下眼睛,道:“朕信不信不要紧,关键是太尉信不信。”
陆离皱眉:“陛下这是何意?恕臣愚钝。”
“好说、好说,太尉若是愚钝,朕可就是蠢材了。”谢凝一双眼睛闪闪地看着他,俏声问道:“太尉,朕用这把紫电,换你随身那把‘青霜’,太尉可愿?”
她模样生得极是秀丽端庄,平日里怎么看都是一派高华,唯有那一双眼睛形似丹凤,如剪秋水。从前陆离便常常败在她不经意的一笑里,何况现在她故意使坏,偏偏眨着眼睛对他笑。这一瞬,陆离的心脏仿佛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半颗心都酥了,他勉强自制着,道:“兵者为凶器,臣的青霜血煞之气甚重,只怕不吉利。”
谢凝闻言,脸上的笑一下子变得无奈了,也没说什么,只道:“那就罢了。摆架,回紫宸殿,对了,将这紫电带上。”
语罢转身走了,那模样竟是生气了。
“太尉!”琼叶急得跺脚,“太尉有所不知……”
“放肆!”谢凝沉声喝道。
琼叶不敢多话,只好跟上去。
陆离知道她这俏声笑也罢、气得要走也好,全都是做给他看的,就希望从他手里拿走青霜。其实他又何尝不愿将青霜给她?只是如今她身份不同,他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有目的,不敢轻易答应。
“太尉。”禄升轻声道,“奴虽未曾贴身服侍,但听值夜的宫女说,陛下对龙床十分抗拒,晚上总是睡不好,宫里都说这是女子为主,怕是镇不住宫里的阴气。”
“胡说八道!”陆离沉下脸,厉声道:“这话若是再传出来,通通弄到掖庭去!她是女子为主也是真龙天子之气,什么镇不住?”
禄升干笑道:“太尉,奴也只是将话传过来罢了。”
陆离脸上尤带怒容,看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叹了口气,策马回府去了。
谢凝回到紫宸殿就变了脸,什么委屈懊恼?她脸上的表情开心得很,吩咐说:“去,让御膳房给朕做好吃的送来,朕想吃醴酪。”
琼叶看得一愣一愣的,“陛下,您……您不生气啦?”
谢凝好笑:“朕为何要生气?”
“因为……因为太尉不给剑给您啊。”琼叶想想就生气,“陛下为了国事日夜操劳,晚上还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不过是想问太尉要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