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在你这就成了大难临头各自飞!”黑叔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冷哼一声,讽刺黎塘道,“是啊,你现在这身份,是个人都贴上来,阿凝哪还能配得上你?”
言下之意是,莫念凝真要出事了,黎塘就能另寻佳人,倒是变相地说黎塘这是始乱终弃,见死不救了。
人在不在黎塘这里,黑叔现在倒不是很在意了,他在意的是黎塘这冷漠的态度,真搞不懂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阿凝对他留恋的。
黎塘一言不发,背过身去,垂下的眼睑颤了几下,挡住了他眸子深处的颜色,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只是眉间的沟壑有些深。
“这都跟你没关系,说完了就滚。”
黎塘显然没那个心思跟黑叔周旋,心里莫名地腾起一阵烦躁,却又不想发怒,只想赶紧让黑叔从他眼前消失。
该说的,能说的,黑叔也都说了,看来,莫念凝真的不在黎塘这,但是叫黑叔愤愤不平的,是黎塘这态度,这算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还好死赖活地非要把莫念凝接走,这会儿又跟恨不得跟莫念凝撇清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这一前一后,究竟经历了什么,黑叔不清楚,但从一个爷们的角度来看,他是真心瞧不起黎塘。
更多的,也是对黎塘这种做法的不认同。
黑叔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过去跟着徐晟涵,也算是学到一点道理,“贫贱之交无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自己的结发妻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没有嫌弃、离弃的道理。
连黑叔这个没成过亲多明白的东西,黎塘怎么就不懂呢?
“行,你小子有种,阿凝那丫头是魔怔了,才会把你放心上。你倒好,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关心,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黑叔甩门而去,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楼下的伙计,伙计们担心,却又不敢上去,只好埋头干自个儿的事。
你倒好,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关心,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关心……
黑叔的话一直都在黎塘的脑子里荡来荡去,黎塘深吸了一口气,可眉间的沟壑却依旧那么深,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鲁深都能找到梨花苑来了,就说明鲁深是真的找遍了,都没找到莫念凝的踪迹。
契约期间,没跟在契主的身边,那她去哪了?是真出事了,还是说另有打算,再或是回了灵魂当铺?
一个个疑问不停地浮现,转念一想,他这是在干什么,都说要撇清关系了,那他还想这些干什么?莫念凝是死是活,自然有人会关心,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何必自作多情?
到时候,她要是再说一句,她只是在利用他的愧疚,那他不是自讨没趣?
何况,他现在做的事,总有一天会令得莫念凝和他敌对,现在不相往来,早些忘了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对谁都好。
“谁来闹事了?”
来者是戚老,后头跟着戚五爷,看样子是来听戏的,趁着时间早,到后头来看看黎塘。
今儿还真是赶巧了,全都撞在这一天来找他,他还真是没有一点闲暇了。
“一点误会,没什么。”
黎塘倒不至于因为黑叔刚刚那番说辞,就记在心上,真要拿黑叔怎么样,他还不至于“恃宠而骄”,处处树敌。
“琴老板,这小误会不说清楚,指不定会变成大误会,你可别不放在心上。”戚五爷看大胡子坐下,他才在边上找了个地儿,缓缓道来。
戚五爷这话里有话,恐怕也是听见什么风声了,指的大抵是宗探长,不该是鲁深。
“有劳五爷挂心了。”
大胡子倒是没说什么,招手让黎塘也坐下:“真没想到,你这戏唱的还真不错,是个练家子。”说到这,话锋又一转,“不过,光戏台子上风光不够,这下了台,也得活得够精彩,别看人家脸色,吃了亏也不吱声。”
这话听起来,倒像真的是在体贴黎塘,黎塘点了点头,也就没说什么。
“我听人说,警局的人找你麻烦了?”
“算不上麻烦,例行的取证而已。”说起来,他前段时间一直躲着宗探长一行人,确实是他不配合,不过也委实吊足了那些人的胃口。
黎塘说得云淡风轻,姓戚的两个人倒是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又坐了一会,戚五爷就说要走,说是今儿有人要给他送两只好鸟来,估摸着快来了,戚五爷心里记挂着,自然是坐不住了。
既然戚五爷要走了,那大胡子也就不打算多留,想想黎塘这也是够累的,才刚唱完下台来,就遇上这么多麻烦事,真真是没有喘气的机会了。
临走之前,大胡子顿住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哦,对了,近几天你能不出远门,就别出远门了。”
临了,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黎塘一眼,他是相信的,黎塘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过去是这么觉得,重逢之后,更是这么觉得。
大胡子总有一种感觉,他所看见的这个黎塘,是假的,不论是身份,还是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确实是相信黎塘,但是希望黎塘有朝一日,能把他当做是能信任的人,毕竟,能让他记得的、又能有幸救过他的,实在没几个。
“怎么了?”
戚老还没说话,倒是戚五爷回了一句:“也没什么,就是李家的仓库失火,闹了点风波。”
李家?仓库失火?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