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福叔的声音,房间里交谈着的两个人皆是一惊,拉开门的时候,徐晟涵应声坐倒在地,身体下意识地颤抖。
脑子里“轰”地一声,李邱生眼睁睁看着徐晟涵跳起来,推开福叔,跑了出去,楼下的人不明所以,乱作一团。
“老爷。”福叔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后,额头滴着冷汗,朝楼下的人招了招手,“叫您受惊了,我立刻把人处理了。”
李邱生黑着一张脸,目光中透着阴鸷,右手一抬,阻止了福叔:“等等。”转眼背对着跟出来的傅恺庭,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既然傅军长口口声声说,不会害我李某人,何不拿出点诚意来?”
他怀疑他,或者说李邱生除了自己,根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唯一让李邱生心安的,只有死人,碍于眼下的时局,他当然不会蠢到去杀傅恺庭,但也绝不会去相信。
“如果这样,你就能安心,那就当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
傅恺庭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让李邱生相信自己,不论怎么样,他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一去,可能再也不会回夜城,就算彼此握有对方的把柄,今后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
“老爷……”傅恺庭走远后,李邱生眯着眼睛,靠在书房门口,一言不发,福叔斗胆凑上去喊了一声,“要不要叫人跟着?”
“不用了,怕事情败露的,不止是我。”目光凝视着傅恺庭离开的方向,上前线的,能有几个回得来?杀了徐晟涵,傅恺庭再战死沙场,那这世上,知道秘密的,就只剩下他了。
不,还有一个,那条漏网之鱼——唐远安!
当年的事件中,唐家几十口人统统葬身火海,偏偏那个唐家的大少爷不在府上,让他躲过一劫,是侥幸,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或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斩草除根。
李邱生的眼神有些发狠,用手生生掐灭了雪茄,看得福叔一阵心惊,却又不敢再插嘴。
且说徐晟涵逃出公馆后,李邱生那些手下居然没有追上来,本以为逃过一劫,躲在老巷子里,浑身都沾满了冷汗。
没想到,两年前,唐家的事情,是他们干的!怪不得没人敢查,也查不出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转开来,徐晟涵借着巷口映射进来的微弱的光,依稀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穿着中山装,看不清脸,但却能感受到那目光的骇人。
刚要跑,这才意识到,这竟然是条死胡同,心一凉,浑身都瘫软下来,这是命中注定,天要他亡。
惊雷劈过,黑色的雨骤然落了下来,一双黑色的鞋停在了徐晟涵的面前,鞋子的主人,浑身都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我本不想杀你。”黑色的枪口对准了徐晟涵的天灵盖,声音似乎是在叹息,“只可惜,有些事情,并由不得我,要恨,就恨你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吧。”
徐晟涵浑身一颤,一咬牙,心一横,既然必死无疑,倒不如负隅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把抓起脚边遗落的棍子,朝着傅恺庭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没想到徐晟涵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躲闪不及,眉骨的地方被正中,钻心的痛顿时令他抽了一口凉气,倒退了几步才站住了身形。
收回刚刚的怜悯,眼神中满是杀意,就算李邱生不让他来,眼前这个人,也绝不能任由他活在人世间,或许是报应吧,为了掩盖一件事情的真相,他的手上已经陆陆续续沾满各种各样人的鲜血。
徐晟涵举着棍子,同样肃穆着表情,后背贴着墙,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瑾梅还有孩子,都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绝不能死!
殷红色血顺着傅恺庭的额头滑了下来,左半边脸就如同鬼一般可怖,举起枪来,对着徐晟涵连开了几枪,巨大的枪声回荡在巷子里。
徐晟涵无路可逃,躲闪不及,胸前和手臂上各中了一枪,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巷口跳了出来,一下扑倒了傅恺庭:“快走!小涵!”
是黑子!
徐晟涵忍着枪伤,挣扎着站起来,没走几步,就跌倒在泥泞中。
傅恺庭跟黑子扭打在一起,最终朝着黑子的肚子开了一枪,才挣脱开来,抽出手,在黑子脑后连打了几下,身体不自觉地抖了几下后,就昏死了过去。
没想到,不过是来杀一个读书人,竟然惹出这么多的事,而他差点反过来被人给弄死。
黑色的枪口对准了倒在泥水塘中起不来的徐晟涵,这次他没有半点犹豫,对着他的要害,接连就是好几枪,就好像体内杀戮的意识觉醒了一样。
黑色的雨水不断地落下,却洗刷不尽这巷子里遍布的血腥。
听见枪声,没过多久就有巡逻员找了过来,只看到两个倒在血泊里的人。
后来的几年里,战事爆发,傅恺庭被送去了前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只不过,当晚那个黑子的却只是假死了过去,被巡逻队的人带走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只是,徐晟涵的尸身,不知道被他们弄到了哪里去。
因为时局的紧张,夜城被迫禁严,又过了两年后,黑子才有办法逃出了夜城,一路直奔关林村,将徐晟涵的死讯统统告诉了白瑾梅。
“你胡说!”听到这里,白宸忽地跳了起来。
“我没有胡说!”徐晟涵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涨红了脸,同样嘶吼了出来,“我的鬼魂就这么跟着黑子,一路回了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