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仁谢过,返回房间,向下垂的帷幔看了一眼,走到窗边榻上盘膝打坐。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有人开始轻叩房门。莫仁立即睁开眼睛,辨认了片刻,长身下榻,轻轻走了过去。他拉开房门,闪身而外,将门掩住,看向来人。
来的正是顾家客栈的东家兼掌柜。只见他年约五十岁左右,略矮,微胖,神采奕奕,浑身充满了干劲儿,看不出有半点老态。他看见莫仁出来,怔了一怔,行礼道:“贵客唤我,有何吩咐?”
“我家长辈说其这里的东家乃是他太平年岁时候的故交,是以让我们先行上门,暂住等候于他。”莫仁看着顾东家,轻声开口道。
“原来如此。”顾东家怔了一下,很快隐晦地做了个手势,口中问道:“不知贵客前辈高姓大名?”
莫仁也飞快做了个动作,见顾东家眼神一亮,神态之间已经有所不同,道:“家师姓夏。”
那位顾东家面容再变,左右看看,此刻廊下无人,向着莫仁恭敬一礼,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还请东家联系家师,言明我与一少女遭遇危机,暂不能归家,请家师来此相见。”莫仁还礼,谨慎地道。
“明白了。公子放心。”顾东家又有些迟疑,道:“只是不知观主能否立即收到消息。”他问道:“不知公子可需我相助?”
“多谢东家好意。”莫仁道:“东家只需隐瞒我们在此的消息即可。家师不知此时身在何处,怕要再此耽搁几日。”
“我明白了。”顾东家没有再多言什么,行礼之后,立即转身而去。
莫仁重新回到房间,关好了房门。
徐玫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是个晴天。
太阳照在堆积深深的白雪上,溢出了五彩之光,十分美好。
莫仁唤人送水过来,徐玫洗漱完毕,简单活动了一下,与莫仁一起坐下房间里用早点。
早点十分用心,味道不错。
用过饭后,徐玫找到纸笔,于书桌前坐下,沉吟一番,开始奋笔疾书。
莫仁替她研磨,不时往她的笔下看上一眼,却始终不发一言。
徐玫写完一页纸,搁下笔,问莫仁道:“你觉得如何?”
莫仁没有说话,道:“我不懂。”
徐夫人的性格行事,并非是他能够揣测把握的。
徐玫喃喃自语,道:“我觉得会有用。”她自己心中也有些没底,道:“大不了,我回去变卖典当自己的家当,再向叔伯兄弟们借些凑凑吧。”
卖完了身家,穷日子虽然难过,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过。
说罢,她吹干墨迹,将信纸折好,交给莫仁,看向他,道:“我知道你有鸟儿与姑苏之间传信……我故意只写了一张纸,你要帮我传回去,保证送到我母亲手中。”
莫仁迟迟没有接信,仿佛有些迟疑。
徐玫见状,瞪大眼睛,有些恼了,反而放低了声音,问道:“师兄不愿意吗?”
“不是。”莫仁连忙回过神,将那信纸接过,低低的道:“只是我实在不能保证,一定不出意外。唯尽力而已。”
“嗯嗯,明白,明白。”徐玫满意一笑,道:“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用掉当年将你捡到养大的恩情呢,呵呵。”
莫仁整个人就是一僵。
徐玫又笑道:“开玩笑的啊,放松一下心情嘛。”她不再撩拨莫仁,对他道:“你快去送信,我就留在房间里看书写大字,哪里都不去。”
见莫仁不动,她笑吟吟地伸出白嫩的小手去推他,竟然将莫仁推了个踉跄,推到了房间门口,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莫仁揣着信纸离开了。
徐玫打开窗户,所见却是客栈内的小小的花园和远处一重重的屋檐,显然并不临街。她随意观赏了一阵,回到书桌前,查看书架上的目录来。
……
“你们行事居然如此疏忽!”徐大老爷难以置信,指着眼前人,阴沉地道:“江湖小儿都知道掠了人之后要留意留下气味痕迹,没想到你们却完全忘了,只是将人一抢找个破院子一关就好了?”
这种手法,徐家族学都懂得教给了家中弟子,为何新帝派来的人,竟然完全忘了!
白学了一身功夫吗?
徐大老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他心中恼怒无比,又问道:“为何不将她带到太子府!而且一个破院子,就那么大咧咧的在哪里,只留了一个人看守!任由人随随便便就闯进去了!你们脑袋都进水吗!”
就算顾忌到新帝的名声,不讲人带来太子府……那么重要的人质,为何不让人重重把守!只放一个人,是羞辱徐家无人吗?!
对面的黑衣人自知是己方犯错失了手,本来的确心虚羞愧。但徐大老爷喋喋不休地指责谩骂,让他也有些恼火了,沉声道:“我早说了,我们鹰卫也已经吃不饱很久了!但徐菩萨却是不肯体谅,我们若不亲自去抢,难道等着饿死吗?”
徐大老爷一窒。
他送来的粮食和一些银子,各方都是垂涎许久,根本就不够分的!据说为了多分一些,各个派系的将军们都直接冲进了库房推着车去抢了!
要抢东西,当然是带去的人越多越厉害才好!不然怎么能抢得过!
去的晚了,真的会连一粒米都见不到了!
眼下这位黑衣人,是鹰卫的袁统领,身躯高大雄壮,一身肌肉鼓起能撑裂衣裳,又正值中年,气血两忘,往那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