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娴客气地笑了笑,“八皇姐素来不与归娴亲近,归娴自知不受欢迎,也实在不好前去叨扰。”
夜谨然不由分说,便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们既然不熟不亲近,才更应该多走动往来。到底是妯娌一场,你说是吧?”
深幽的栗色瞳仁,有着皇族血统贵雅的冷傲,加之沉静迫人,归娴只能扬着唇角说是。
她确定,这女子不会伤害她,因此也不怕跟她去一趟…撄…
只是,在满皇宫的人眼里,她贺兰归娴是左右不讨好,人缘惨到可怜的女子,这夜谨然找她亲近,着实不寻常。
夜谨然素来是行事最谨慎的,能少惹事,便不惹事,能少是非,便无是非。
其他公主养男宠,偷跑出宫去玩,她几乎不踏出宫门半步。
这一切,当然要归于一人,她的同母兄长——七皇子——坤王夜墨渊偿。
其母敏妃亦是如此谨小慎微,母子三人,除了夜墨渊偶尔与太后顶几次嘴,他们几乎是这皇宫里最守规矩的人。
明眼人都知道,人家母子三人是有将来称霸天下的共识,才会如此严于律己。
否则,一点小错,将来在龙椅上也会被史官放大。
而血族王夜魇,也对母子三人,赞赏有加。
也因此,沅妃为自己的儿子——即此时仍被禁足的太子夜逸痕,颇为恼火。
而恬妃对六皇子夜逍遥的玩世不恭,也愈加无奈。
入了四处飘香的公主寝宫,入眼是满目雅致明丽的桃红色。
这色彩,仿佛爱到情浓,从眼睛里,心里迸射出的无数粉色泡泡,看得人满心欢悦。
归娴正惊讶于殿内的梦幻风格的甜美布置,不经意地,就看到了正椅上端坐喝茶的男子。
她才明白,这是一招请君入瓮。
“人我给你请到了,你该放过沉家公子了吧?!”
夜墨渊挑眉看了眼归娴,随手把茶盅放在身前的翘首桌案上,摆手对椅子身侧的贴身护卫道,“去刑部一趟,把沉公子放出来,另外,传话出去,就说这几日八公主身体不适,拒绝见客。”
“是。”护卫这就下去公主凤椅宝座前的台阶,对夜谨然行了礼,然后一个请的姿势。
夜墨渊冷声对妹妹说道,“你随他去吧,乔装成护卫,从此可不必再回来。”
夜谨然就这样出去。
归娴忙追出殿外,却见夜谨然从东配殿出来,就变成了一个假小子,肩膀上还背了一个大包袱……这素来谨小慎微的女子,竟也为了爱情,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了!
“哎?谨然公主,你……”她话没说完,夜谨然便随着那护卫飞上了殿顶,倏忽无踪。
夜墨渊忙裹住披风,遮挡了阳光,从殿内出来,伸手便抓住归娴的手肘。
归娴执拗不肯挪动。
夜墨渊望着宫苑大门说道,“她喜欢那人,就该叫她去。爱而不得,虽说死不了人,日后留在宫里,却难免生不如死。”
归娴挣开他的手,气恼地说道,“可她是公主……这样私奔,抓回来,定是死罪。”
死罪?夜墨渊无奈地摇头笑了笑,随手一挥袍袖,那宫苑的大门赫然紧闭,连门闩都锁上了。
他这才侧首看归娴,唇角虽然笑意温柔,眼底却清冷如冰,视线描画着她精致绝美的五官,难辨情绪。
“父皇若真的疼惜我们,就该放我们所有人自由,只留他的慕凰,夜离觞和夜明钺在宫里,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们不过都是碍眼的人。”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归娴哑然良久,不知该说什么,干脆便道,“七哥若没什么吩咐,归娴先告退了,离觞还在家等着我回去,若耽搁久了,他会担心。”
“下盘棋吧,听说你棋艺不错。”
归娴干脆不理他,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直接走到大门前,抓住门闩这就要打开,却如何也打不开。
门外面安静异常,没有动静,她却能看到,随行而来的一群丫鬟嬷嬷,在外面站了两队,规规矩矩,显然还误以为,她和夜谨然说私房话。
她在门里面又拍又叫,外面的人,却听不到丝毫动静。
“只是一盘棋,至于怕成这样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更不会伤害你。”
归娴当然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但是……
“我现在是皇后的儿媳,而且还有四位性情尖刻的贵妃婆婆,我不能出任何差错!”
“所以,我们还是去殿内,速战速决,你也好离开呀!”
夜墨渊摆手,温文尔雅,一个请得姿势,他的话,却邪肆不羁,说得实在不堪入耳。
归娴气结,在院子里僵持片刻,只得进入殿内。
内殿的床榻前,早已摆好了棋盘,和黑白两色棋子。
归娴在白子那边坐下,忍不住环看宏阔的寝殿,就见横梁上竟然垂着几条丝带和三个金灿灿的钩子。
“别看,那上面死过人。”
夜墨渊说着,眼皮也没抬,就在棋盘上放下一枚黑子,首先占据了一角。
归娴却还是又忍不住看了眼那钩子。
因着满殿如梦似幻的桃红色,那倒不像是杀人的,更像是某种情趣用品。
随即她甩了甩头,不禁气恼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却死活也不敢想象,夜谨然那样绝美纯善的女子,会用凶残的方式杀人。
“我以为八公主不会杀人。”说着,她也占据一角。
夜墨渊不禁失笑于她的天真,“吸血鬼,没有不杀人的,只有在你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