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大,内室里是美人榻,房顶墙壁上挂着一排一排的字画。
那字画挨得紧凑,似装饰所用,又似无处安置,丢了可惜,是以只能挂在上面。
有的是人物,有的是山水,有的只是桌椅板凳,有的上面只是一朵花,大片大片的画作书法,仿佛都是随心所作,线条清逸俊雅,大家之风可见一斑,却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窗外的风吹进来,房顶上的画,与垂坠的纱帘,水波般唯美飘荡。
他一副一副看过,走到美人榻正对的墙壁前,发现面前的画与其他的不同撄。
竟是两副一人多高的画布,叠加挂在一处的。
看了片刻,终是压不住好奇,他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眼外间,见归娴专注看书,便迅速无声上前,偷偷把前面平淡无奇的山水图取了下来偿。
被压在下面的,竟是一副色彩绚烂如梦的男子画像。
这颜料特殊,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异常纯粹干净。
男子金甲紫袍,栗发红眸,肤白如玉,眉目深邃,身姿英伟俊秀,魔般邪魅,仙般脱俗……手持玉笛,头上是回旋的飞鸟与蝴蝶,四周是山林的奇景,那每一片叶子都似真实的。
他被震撼地浑然忘我,忍不住伸手轻抚画布,面具下,唇角扬起,心里的甜与苦,澎湃汹涌,再也羁押不住,直冲击地眼眶灼红,呼吸急促。
画像与他的真人同高,眼神温润流溢,波光动人,发丝也似能随风飘扬而起,仿佛有笛声就从画上流淌下来……那叶子,鸟雀,蝴蝶,都鲜活逼真。
他静看良久,发现落款处是一行小字,“愿你永世安好幸福”。
正在他心旷神怡,喜不自胜之际,突然,手上的山水画被强硬夺走,画布被弄得哗啦一阵刺耳地响。
那震撼的男子画作,就被她的身体和山水画盖住了。
“哎?”他故作不甘地嗔怪,“别这么小气,只是看了两眼而已,又不会把他看跑了。”
归娴气恼地涨红了脸,“一眼也不成!”
她小心垫着脚尖,要把山水画挂上挂钩,却到底矮了,拼了力得往上,却触不到那钉子。
殊不知,她一身透着肌肤的紫色纱袍,聊胜于无,早已被他自后看尽春光。
他倒是也确定了,她肌肤完好,没有挨杖责。
倒是她说谎的本事见长。搪塞夏侯琨玉时,说什么刀剑要挨杖责,那口气仿佛真的挨过一般,害他晚膳也没吃好。
归娴废了半天劲,挂不上画,又气又急,这就转身要去搬椅子,却一转身,就见男子宽阔的胸膛贴近到了眼前来,她手上的画被取走,端正地挂回了原处。
两人相对,她一抬头就碰到他面具的下巴尖上……
僵持了片刻,他尴尬耸肩,忙退后两步。
“卑职道歉,不该偷窥小姐的秘密。”
“你这是亵渎!”男人看男人看得那么入迷,分明有古怪。
她气急地训斥一句,转身又小心地抚了抚山水画,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确定稳妥,才转过身,怒瞪不懂礼貌的吸血鬼。
“未经别人允许,不得擅自动别人的东西,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古千绝轻咳两声,忙转看别的画,忍不住笑她小题大做,心里却倾倒了蜜罐,整个人都快甜醉了。
“小姐把画挂在墙上,不就是叫人欣赏的吗?”
“我的东西,我一人欣赏就够了,用不着别人欣赏,你出去!”
她手指的是窗子,他却南辕北辙,走向外间,到书架前浏览。
上面是医书,乐谱,武功秘籍和史书,实在不像女子的书架,却同样叫人欢喜。
他随手拿下一本医书,翻看到搁置书签的一页,没看书上的字句,只拿起书签来瞧。
不是珠玉金银的,是一片自然生长的枫叶,可以想见,她定然是从郊外的山林里捡来的。
干枯的叶子,似一碰就碎般,叶脉清晰,枯骨般狰狞,因失了水分,在夜明珠的光下,每一条都看得清楚。
这东西,他并非没见过,只因是她珍藏的,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却还没看够,叶子就被夺去……
她近乎绝然地,把叶子丢尽了纸篓里。似那东西被他碰触,就算玷污亵渎,也失了收藏的价值。
“好好的东西,怎么丢了?”他忙把叶子取回,所幸纸篓里都是纸团,并没有弄脏。
“别再碰我的东西,你是护卫,应该去守夜!”
“卑职就近守着小姐比较好,赵容淇派了人在院墙外,万一他们冲进来把小姐劫走,卑职可担待不起。”
这里有太多惊喜值得发掘了。身为未来的准夫君,他该多了解她才是。
“……赵容淇会派人盯着我?他已经快要与我订婚了。”
说着,她气急败坏地在案前坐下,却被他扰得无法专心。
古千绝就在撑着她的桌面,俯视着她衣袍内的丰盈白腻,颇为凝重地说道,“不只他,还有血族皇后辛姒的杀手。”
归娴颦眉,仰头看他,“你是不是夜离觞的派来的?”
“不是。”
他忙否认,视线掠过她艳红微启的唇,差点就绷不住地俯身吻下去。
刚才那阵惊喜的余韵还未平息,实在危险。
怕自己失控,他轻咳两声,忙转身远离桌案。
归娴抱过史书继续翻看,忍不住警告他,“不准你再碰我的东西!”
古千绝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一开始还不拿手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