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家的人都彻底跑走了,庄千落才摸黑把斧子捡回来。
这斧子现在不仅是她日常工具,还成了武器,她说什么也不能丢了不是?
回到家的时候,把木门关好,身后就传来庄母担心询问的声音:“落儿,你没事儿吧?她们都走了?有没有伤到你?”
“我没事儿。”庄千落赶紧迈步回屋,就见庄母已经哭得连头发都湿了。
庄千落一边捡着地上的被子和枕头,一边劝道:“娘,我没事儿,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把他们打跑了,自己根本就没吃亏,你哭什么呢?”
庄母却仍旧哭得厉害,抽抽涕涕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若、若不是你爹死了,他、他们、她们也不干这样欺负你。咳咳咳……落儿啊!是、是娘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打你,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庄千落拿着被子和枕头坐到炕沿上,抬手给庄母擦眼泪,心里难受的上下翻腾,却是故意装作不在乎的劝着:
“娘,人这一辈子,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你刚才也看见了,你闺女又不是随意能够任人捏圆搓扁的,你就别难过了。我只相信我自己,也只依赖我自己,而我是你的倚靠!永远的倚靠!”
说完,就将庄母揽在怀里,用实际行动安慰着她。
庄母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十年前就没了男人,带着一个女儿过日子,可想而知到底有多难。
虽然她也知道庄千落说得对,同样相信她可以说到做到。
可是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停不下来,似乎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都释放出来一般。
哭着哭着,又抬手摸向庄千落的左脸,眉头皱的老深,问道:“还疼吗?”
庄千落顺着庄母的手摸到脸上,才感觉到那里有些火辣辣的疼。
把手拿下来一看,居然是已经半干的血迹。
家里也没铜镜,庄千落只能打了一盆水进屋,放到油灯下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挂了彩,难怪刚才庄母那么伤心。
“没事儿,娘,不过是蹭破了点皮,三五天也就好了,不疼的!”庄千落直起腰,又走回到庄母身边。
庄母这才抹了抹脸上新旧交叠的泪痕,止住了哭声,叹道:“唉!说来说去,还不是家里没个男人闹得?若是你爹……若是你有个丈夫,他们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找上门来打人。”
听出庄母话里有话,庄千落垂了垂眼睑,问道:“娘,你最近怎么了?时不时的就提到要把我嫁出去?是不是谁说什么了?”
嘴上这样问,她的心里却是有数的。
庄母原本也没想过要瞒着庄千落,再加上今天晚上有人打上门来,她就更觉得自家需要个男人撑腰。
只是微微一犹豫,就抬起一双泪痕斑斑的眼睛,看着她认真说道:“倒也不算说什么。只是你杜姨来串门的时候,和娘念叨了一些事。”
“关于程清风?”不是猜而是明说。
“嗯。你杜姨说,那天清风回去,就和他娘吵了起来。他娘那脾气就是和亲生儿子,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最后还把不听话她话的清风关了两天,若不是纺织作坊那头还有活,只怕他娘还要多关他些日子。”
听到这里,庄千落也总算知道,为啥最近没见到程清风。
庄母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要说清风这孩子,也真是倔强。你那日的态度如此明确,咱家里又有着一个……唉!就算是这样,他仍旧不肯听他娘的。”
“落儿啊!娘知道你对清风没那份心思,可清风对你却是认真的。你也别嫌娘啰嗦,咱庄户人家过日子,讲得不就是踏踏实实吗?再好看的东西,只能看着,也是没用的啊!”
说到最后,庄母的语气明显变得紧张,目光从西厢转过回来,看到庄千落面色如常,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娘也知道,清风的娘不是个好相处的,可是清风的家境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现在房子有了,手里还有些钱。如果……如果你同意的话……不如把清风招来做上门女婿,以程家现在的情况,和清风对你的心思,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清风是上咱家做上门女婿,他娘也就不能上咱家来指手画脚,到时候她再泼辣又能怎样?这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最好法子吗?”
庄千落一直听庄母说着,直到她说完很久,确定她没什么再补充的了,才开口说道:“原来杜姨来就是和娘说的这个啊!”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倒是让庄母心里毛毛的。
对上庄母忐忑的眼神,庄千落温和的笑了笑,之后握住庄母紧张的手,说道:“娘,我是你女儿,你和我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庄母见庄千落真的没有如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发脾气,不知不觉紧握成拳头的手才放松下来。
“娘,我知道,程清风去找过杜姨,也知道杜姨一直拿我当她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能接受。在我的心里,男人应该是有担当的,有骨气的。”
“不说一定要达到,宁可饿死也不折腰的程度,却也不能是这种,只知道推至求其次,甚至把自己卖掉的这种人。我也不是说自己看不起程清风,只是爱不起来,更不可能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什么骨气不骨气的,庄母根本就听不懂。
在她的心里,只觉得庄千落这样说,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庄千落为什么拒绝程清风?还不是和杜姨说得一样?都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