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洲慢条斯理整理着柳久期的高跟鞋,用分别的布袋装好,而后放进纸袋里,心里默默想着宁欣真是细致至极的人,不但放了鞋盒和布袋,还有纸巾和湿巾。回去可以考虑考虑让她的工作再尝试更多的领域和责任,宁欣在事业上,又有大局观又细致,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缓缓擦着自己的手,听到柳久期的问题,笑了笑,坐到柳久期的对面:“是不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柳久期点了点桌面:“聂黎到底怎么回事?”她皱了皱鼻头,活脱脱一个质问出轨丈夫的吃醋小妻子模样。
这幅模样,让陈西洲更想逗逗她了,他以手撑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她认识你?”柳久期脑洞大开,“但是,我之前没见过她,要知道,我们俩可是一起长大的,除非是……”柳久期顿了顿,她不是全部参与到他生命的每一天的,两个空档,一个是陈西洲刚读大学的那两年,一个是他们婚后前些年,她喃喃的,“你别告诉我,聂黎就是你的那个初恋。”
她还记得,某个假期,陈西洲放假回家,比平时更沉稳了,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有大学同学来本市找他玩,她偷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调侃陈西洲初恋就失恋,所以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陈西洲一笑而过。
然而这对于当时的柳久期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的稀粥哥哥没来得及等到她长大,就已经可能爱上其他的女人了。
要知道,她可是刻意在陈西洲十八岁离开读大学的那个生日的夏夜,送上了自己的初吻。但是,她的稀粥哥哥依然没有停下来等她长大。
她当时连着好几天都神思恍惚,想了很久才想通应该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定位上。
她的稀粥哥哥已经是大学生了,可能在自己的人生中爱上其他人,这件事,她无力阻止。那么,就让他大胆地去爱吧!在他爱上别人的同时,她也要变得更美更好更坚强更让他喜欢,如果他和其他人终成眷属,她衷心祝福,如果他的女友不懂得珍惜稀粥哥哥的好,那么在空档期就不要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柳久期曾经那样毫无指望地喜欢过陈西洲,无论他爱不爱她,她的爱恋,只是青春里那一点青涩的念头,是年少岁月恍惚的懵懂。
那种爱情,无关占有,不沾染欲/望,干净、纯粹、清冽,像石上欢快流动的溪水,清澈见底。
如今回想,如果聂黎真和陈西洲的人生有关,难道就是那个无名的“初恋”?
陈西洲诧异地回望她:“我的初恋明明是……”他忽而停住了话头。
柳久期睁大眼睛:“是谁?”
陈西洲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的吗?是我?”柳久期不可思议地问道。她太熟悉陈西洲的个性,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她最清楚不过的眼神,她喃喃的,“不可能啊,你同学明明说你有初恋的,你还失恋了。”
陈西洲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忘了吗?你读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你回家的时候,你的大学同学来找你玩。”柳久期努力地解释,“他们说你失恋了,还是初恋就失恋。”
陈西洲凝神一想,不由失笑:“那是他们误会了。”同时心里暗自腹诽,如果不是小九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哪儿会让他的同学误会!
在他离开家乡去读大学的那个夏夜,暑假,他满十八岁的当天,柳久期本来在外地拍戏,特意赶回来参加他的生日party,她穿一件吊带的白裙子,露出精致美好的锁骨,十六岁的少女在凉风习习的夏夜,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满是清香的吻。
那是他的初吻,后来他知道,也是她的初吻。
他刚开始是愕然,而后是不解,再之后,某个念头在少年陈西洲的心头疯狂生长。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念头,柳久期只有十六岁,懵懂未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就不一样了,十八岁,迈入成年的关卡,所做的一切都要为自己和他人负责。
幸好,时间和空间给了他放空的理由,三天后,他就要离开去远方。
陈西洲带着满腹心事,迈上了前往学校的旅程,在送行的车站上,柳久期哭得两眼通红,她可怜巴巴地看他,他忍不住心软,揉她的头发:“别哭了,过年我放寒假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柳久期破涕为笑,陈西洲虽然在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告诉他,柳久期的确还是个孩子。孩子才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爱和恨都鲜明且匆匆。
尽管如此,陈西洲在熟识了大学寝室的兄弟之后,夜谈时分,有人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陈西洲莫名地说了:“我有。”
寝室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有人问他:“别是聂黎吧?校花和你表白,闹得那么唯美,可全校bbs上讨论了几天。”
陈西洲一脸茫然,谁?聂黎?
他的人生中,来来去去那么多留不下印象的面孔,也许今天在和他表白,明天情书就送给了别人;也许今天信誓旦旦非他不爱,明天就对他的不回应反目成仇;也许今天还说他是男神,明天就转换口风,抨击他冷酷无情……
他见惯了这些表演,唯有一个人,什么也没说,只用夏夜凉风的一个清香的吻,就掩盖了一切。
陈西洲只能回答:“不是聂黎,别乱猜。”他的小姑娘还没长大,他还要再耐心一些。
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