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陆林氏见到秀珠,便离开了陆怀,上前挽住了她的手,不错眼地盯着她瞧,夸赞道:“瞧瞧这模样,可真是标致,我儿子的眼光可真好。”
秀珠叫她夸得面红耳热,低着头不敢看她。陆怀见娘亲对秀珠这般满意,心下稍安。
陆林氏不动声色地将陆怀与秀珠的反应尽收眼底,余光感觉到什么,低头一瞧,才发现有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姑娘,正站在秀珠身边,仰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儿眼巴巴地瞧着她。对上她的目光,丝毫也不怯生,反而放射出惊喜的光采来,就像是穿透乌云的阳光,看得她心里都敞亮了起来。
人看人,讲个眼缘,陆林氏觉着这孩子就很合自己的眼缘,当即俯身,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儿。
巧儿贴着她的手,像只温顺的小猫般,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弯弯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的月亮,看得想含饴弄孙想了好多年的陆林氏的心仿佛化开了一样。
“乖乖,真可爱,”陆林氏想到什么,立即看向陆怀,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当即心头一热,眼里几乎要涌出了泪来,轻轻地捧住了巧儿的小脸,“乖乖,告诉奶奶,你叫什么?”
巧儿打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听她这么一说,眼也有点热,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悄悄抬眸看了看陆怀,又看了看秀珠,见他们都是鼓励的神色,才看向陆林氏,声音小小地回答:“巧儿。”
“巧儿,好,真好。”陆林氏捧着她精致的小脸瞧了又瞧,心中的激动一阵高过一阵。她一直以为陆仲德在骗她,不想她竟真的已有了个孙女。
想到这个,陆林氏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林氏的情绪便平复下了许多。这一平复过来,再去瞧巧儿,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哪里不对呢,陆林氏直觉那不对出在巧儿的脸上,又仔细地看了看她。她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有七八分像秀珠,余下的三两分……陆林氏想到什么,心头一震,将目光移向陆怀,那三两分果然不能从陆怀的脸上找出来。
她又看了看格外貌美的秀珠,心下有了些想法,面上却从头至尾都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不过,不管是不是多心了,眼下也不是求证的时候。她执意过来,本就不只是为了见见秀珠。
陆林氏用手绢为巧儿和自己拭去了眼角的泪,笑着对跟着她一块儿过来的春杏和中年仆妇道:“刘妈妈,春杏,你们去把我亲手做的八宝糕拿来,还有那对儿翡翠母子镯,也取过来。”
说完,她笑着看了陆怀一眼,将他有心要说的话都挡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两样东西啊,都不是给你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余光瞧见秀珠似要说什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将她的话也挡了回去:“他都不推辞了,你就更不要推辞了。”
她的话说得这般妙,秀珠自然不敢再开口了,悄悄看了看陆怀。陆怀给了她一个顺其自然的眼神,心下也不禁对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母亲有了些新的了解。
刘妈妈和春杏随即应声而去,陆怀将陆林氏请到了上首,然后与秀珠、巧儿,依次落座,陪着她边聊边等。过了一阵儿,还不见两人回来,陆林氏的面上慢慢染了些急切。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忍不住念了两句,然后,看向了为她倒茶的知音:“丫头,你去告诉她们一声,东西就放在最小的那个竹箱里,务必找到了拿过来。”
知音对陆林氏还不熟悉,听到她吩咐,暗暗看了看陆怀。
陆怀笑着道:“就照我娘的话做。”
知音屈了屈膝,便立即照办了。
陆林氏望着堂屋的方向,饮了口茶,微蹙的眉头没有舒缓开,反而皱的更深了,手抖了一下,茶水也差点洒出来。
“唉,真是上了年纪不中用,冒着热气还往嘴里咽。”她笑着自嘲。陆怀意识到了什么,看了巧儿一眼。
巧儿接到他的眼色,立即反应过来,乖乖地道:“我去给奶奶取些凉一点水。”
待陆怀微笑点头,又看了秀珠一眼,秀珠也像明白了什么,又见巧儿过来拉自己的手,也道:“天黑了,我同她一块儿去。”
“好。”陆怀微笑着点点头,见她们离去,便对陆林氏道:“娘,朋友前些日子送来了一盆兰花,据说是很稀有的品种,就在书房里,您可想去看看。”
“好啊,娘最喜欢养花了,去看看!”陆林氏仿佛来了精神,立即在陆怀的陪同下绕过围屏,进了书房,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盆兰花旁。
那只是一盆很普通的兰花。
陆林氏轻轻摸了摸兰花傲岸生长的细叶,长长地轻叹了一声,抬起美眸看向陆怀,刚毅的眼神中没有分毫外表的柔弱:“怀儿,你实话告诉你娘,当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