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闪过‘妖妃’二字,若微突然想起一个异常重要的问题,她家王爷......至今无王妃啊,会不会哪天皇帝脑子一抽风给他赐个美女?或许,为了监督他的生活,抑或,顺便控制他的人生?朝嘴里扔了一大把瓜子仁,若微产生危机意识,不在于萧玹,而在于外界环境,如何宣布‘永久产权’,这是个难题!
想着他,不自觉瞄着眼睛看过去。
前几日纳兰洵的事,他冲她莫名发了一通火,若微暂时不打算原谅他,但这与她看美男的行为并不冲突,可不看不知,一看便瞧见了猫腻。
外人眼中,萧玹独自坐在酸枝木镂雕镶理石案几之后,泛着板栗色泽的发丝把其从众人中区分开来,而一身银白衣衫宛如一堵无形之墙,清冷,将他和身后的十三与世隔绝,一站一坐,大臣宫人们已习惯他的独特,表面上享受着帝王的宠爱,却毫无实权,唯有身份而已。
此时此刻,当若微躲在一根柱子下偷瞄,她发现萧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轻轻放下,未离杯的手指,绕着杯口,摩擦起来,另一手食指,有节奏般拍打起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他从不饮酒。”她在心里说道,角度问题,若微挪动一点,望了眼四周。
“若微姑娘。”恍如春风之声,在若微耳边响起。
“嗯?”光是听他的称呼,她就知道为何人了,但侧了头,若微怔住,一时之间红了脸颊。
她本贴着木柱而立,聚精会神关注着宴会动向,哪知身侧会冒出一个人来,无一丝防备,也无需防备,她顺势转过脸;纳兰洵怕惊吓着她,蹑手蹑脚靠近,轻唤一声,确实未吓着她,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反而惊着他了。由于离得太近,她的嘴唇擦过他的下巴,很轻,极浅,像是他的错觉,可纳兰洵明显感知自己脉动加速,噗通噗通,时刻准备喷薄而出。
眸带迷离波光,眼尾微微上挑,他发现了她不与人知的妩媚。
另一个方向,某人恰好见到承重柱后的情况,她红润的唇,落在他脸上,双眼上抬,似痴情凝望。
“咳咳......咳咳!”呛住,一口气未提上,他猛地咳嗽起来。
咳声一起,刹那,被一太监的惊恐声掩盖。
“有刺客,保护陛下!”
若微回眸,只见宴会瞬间乱了套。
越近萧琮的地方越是混乱,太监嚷着救驾,宫女绊倒在地,大臣奋身扑来,侍卫拔刀而起,果盘打碎,美酒洒地,着浅粉宫服的三等宫女手握匕首指向萧琮,她的眼里充斥着仇恨,匕首前端淬了毒,闪着灰黑的光,宫女离他特别近,仅仅需得两步,她便可将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狗贼之子,受死吧!”宫女大喊一声,身子向前倾。
稳坐不动,萧琮不辨喜怒。
“你......你是刺客?!”站在萧琮身前的白诗云睁大了双眼,眼前的女子不正是她的宫女?
刺杀女子掏出匕首之时,不远处几名太监随之而动,他们共同的目标便是皇座上的萧琮。
“救驾!”程方圆毕竟是年过半年的人了,心脏病发作般捂住胸口,他大声呼喊起来,负责救援的禁卫军赶到之前,刀光剑影,御前侍卫已对准女子手握匕首的手腕,手起刀落,他欲挑断她的手筋。
能潜伏宫中多年,女子亦非泛泛之辈。
御前侍卫将女子与萧琮隔开,两人大打出手,而沈文馨见势起身,匆忙走至萧琮身前,顺手推开傻愣住的白诗云,过了今日,她的日子想必不好过,沈文馨没必要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故意再让她难堪,相信白诗云自己就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眼看,混乱局势立马控制下来。
天晴骤然转阴,西风席卷而来,层层乌云压城,忽降列缺霹雳,犹如丘峦崩摧。
楼阁中人,齐齐一愣,尚且明亮,一瞬昏暗,转眼之间,电光闪闪,疾雷轰鸣,远处山峦,林中野兽因恐慌,狂吼怒啸,似乎震动了整座山岩。
赶来的禁卫军准备将现场重重包围,刺客落了下风,女子咧嘴一笑,用尽全身力气投掷出暗器,不料,纳兰洵举出一块铁质盾牌状长板,将所有伤人暗器一一挡下,就在大家以为刺杀告一段落之时,风云再起,那些率先到的禁卫军临阵反戈,将刀刃朝向身边文臣、武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场屠杀正式拉开帷幕。
无论皇帝,还是大臣,抑或那位穆王,冰冷的刀枪皆不会错过。
头次经历大型混战,若微紧紧贴在柱子一侧,不知如何是好,庆幸自己为宫女,暂且不在猎杀范围之内,但她清楚,若是今日萧琮被杀,云峰山庄上上下下将血洗一空。
深呼吸,她往后一瞅,鲜血滴溅在她的脸颊之上。
再呼吸,她换了个方向望出去,只见纳兰洵紧紧护在萧琮身侧,白诗云瘫倒在案边,沈文馨和她的两个宫女躲在最后,两名持刀侍卫挡在几人前方,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黑衣人强势袭来,比先前的刺客更厉害,分为两批,一批人围住萧琮等人,一批人围住萧玹两人。
若微舔了舔嘴唇,显然,黑衣人下手忒狠,有着同归于尽之势。
十三再能耐,哪儿抵挡得住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突出重围,十三远远看了若微一眼,带着萧玹往西山方向而去。
…………
若微三年里学习的东西,在此时看来,如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