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跟着格勒丹那么多年,他的想法他不是不知,今晚听他讲出来,托里心里十分感动,毕竟,他原本只是一个奴隶。
“唇亡齿寒。”眼波一荡,泛着清冷幽光,秦冉没看两人,她盯着火堆里跳跃的火星,不紧不慢说道。“你死了,更护不了他们,只有自己真正强大,才能去保护周围的亲人、朋友,否则,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火光摇曳,火堆另一侧的秦冉,她的身影仿佛模糊起来,让格勒丹看不清,透过星光,他似看见一个跪在地上痛哭的女子。
她看起来那么坚强,他却觉得自己触到了她的内心。
格勒丹不是听不懂秦冉的意思,可他不愿卷入王子们的争斗中,更不愿用无数生命去堆积去积踏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况且,他根本办不到。
格勒丹仅仅有的是王子的身份,他的母亲是一位女奴,生下他不久便去世了,活这二十多年,其中的艰辛,没人能比他有领会更深,而他,他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至此,托里看秦冉的眼神更不一样了,她和他的想法才是一样的。
“王子——”
托里还要劝说,秦冉朝他摇头。“暂且想一想眼下的状况,没了粮食,你的兄弟们不仅白死,还要担负莫须有的罪名,如今,为那些活着的士兵考虑一下出路。”
此话一出,格勒丹和托里都沉默了,丢了粮食,救援的粮食无法发给百姓,除今日逃出去的士兵,死的人将会更多。
想要大家都平安无事,只有一个可能——粮食安然无恙。
…………
…………
三日后,乌兰西里王宫内。
蒙国国王及其臣子皆把视线集中到狼狈的格勒丹身上,大家静静等待,等着他开口解释。
“格勒丹,你的队伍本该三日前到达都城,为何今日才到?”国王坐于高处宝座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格勒丹。
“回父王。”早默练两次,此时当着国王与诸位大臣的面说起来,没那愤慨与悲痛,格勒丹神色自然道。“三日前,儿臣一行人至拖卡丽河山坳西侧,突现一伙蒙面人,杀人夺粮,士兵殊死抵抗,才护住了粮车,折回途中,遇见呼和浩族人,他们帮忙送了粮车。”
按勒丹未提忽必汗运送队伍遭偷袭一事,更没提他们半路遭截杀一事,着重讲了他的士兵如何殊死抵抗用生命去保护粮食,以及呼和浩族人热心帮忙的后续事项。
格勒丹不知秦冉如何请来呼和浩族人,但呼和浩族人帮忙护送粮食一事为真,根本不怕其他人去查。其实,格勒丹活着的士兵实在太少,根本无法把粮车运回,秦冉只好想出这法子去应对。
详细说完经过,格勒丹悲痛道。“父王,去时五百人,回时仅余四十五人!”
“怎会这样!”猛然一拍座位扶手,国王气得起身。
包括忽必汗、岱钦、哈斯塔娜等人在内,王宫里一时静得诡异,知道实情的觉得奇怪,格勒丹护送的粮食早被毁,他上哪儿去借的粮?不知情况的更加奇怪,格勒丹的运气会不会太好,只剩四十五人还能保全粮食?
这时,格勒丹不忘及时补充一句。“父王,儿臣一行人的返回路线与时间似乎给人早早得知。”
格勒丹的话,像一块扔到湖水里的石头,看着平淡无奇,可它能掀起千层浪,最终搅乱一湖水。
当格勒丹说出这句话,心里觉得挺出气,他顺利将祸水东引。
这也是他前面不提忽必汗队伍遭袭击和岱钦队伍请求支援的事,秦冉说如此做,反能令国王怀疑。
无意间,在国王心中播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终有一天它会生根发芽。
格勒丹在王宫中时,秦冉和托里侯在宫外,未曾离开。
“一切尽在不言中。”端起一碗热奶茶,托里以茶代酒敬秦冉。
“不必客气,我也是请朋友帮忙。”通过白仓,秦冉利用苍松阁的资源,调来一批粮食,而那日突如其来的雨水浇灭了点燃粮食的大火,蒙面人见下雨便将粮车藏了起来,随后,秦冉带着存活的士兵找到了剩余的粮食。
想起苍松阁,秦冉微微愣神。
以前不知,如今听白仓说起苍松阁的产业,才知竟然如此富可敌国,苍松阁的财富、人脉不仅存于大唐,且存于蒙、秦等国。
正想着苍松阁的事,格勒丹已找到两人。
他对着秦冉说道。“你跟我来。”
格勒丹带着秦冉出了城,走到城外一处荒山下,他转身看向她,眼里带着探究之意。
“押送粮车的事暂且告一段落,父王仁慈,要向死去兄弟家中发放粮食以作补偿,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此事你帮了我太多,格勒丹势必要报答你,但你能力不凡,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格勒丹比秦冉高出不少,她仰头望着他,稍稍弯了嘴角。
“留在你身边。”
夕阳余光洒向她的侧脸,许久之后,格勒丹仍记得这一刻的心悸,那时,他多希望多年以后她还能留在他的身边。
那一日,秦冉向他坦白自己得罪了忽必汗,而她此时不能回大唐,她回去之时必然要报仇。
格勒丹听完,应了她的要求,两人回城,他让秦冉去他府上。
去格勒丹那里之前,秦冉回到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