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现任三的头颅。”秦冉微微偏头,将那话重复了一遍。
他们找到城外两具尸体中的另一部分,无头骑士腰间的头和窄巷院子柴房内的无头尸相对应,剩下的部分也应该出现在某地,而此处未能发现,只能说明凶手将头藏在了其他地方――指引他们前去找寻的地方,说明凶手真实意图的地方。
“侧面表明,任三确实死在马背之上。”想了想,仔细看过柴房内的墙壁痕迹,秦冉续道。“柴房,为第一案发现场。”
“第一案发现场?”宋天瞬头一次听闻这词,虽不难理解,却免不了用略带不解的眼光看向秦冉。
李晨倒是不陌生秦冉的话,同着她一般认真打量起四周环境来,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李县尉,你来。”看一眼宋天瞬,秦冉接着把柴房的门完全推开,使屋内的气味消散些出去,然后朝李晨招手。
“怎么?”李晨抬起头。
“假设你是死者,我是任三。”秦冉边说话,边立在李晨身后,模拟案件。“任三微胖,下盘极稳,力气不小,死者瘦小,其他情况暂且不知。昨日,我谎称有事与你商量,将你引至柴房,你先一步进柴房等我,而我趁你不备,用砍柴斧头把你杀害,当时,你面朝内壁,我的斧子从后颈砍下你的头。”
“你看尸体,后颈脊椎断裂明显,且他背对着我们倒下趴在地上。”为了说服力更足,秦冉蹲在尸体边上,素手指向无头尸的半截脖颈。“再加上任三宿醉,尚未完全清醒,手劲儿差那么一丁点,他挥出第一斧后,又立马补上一斧。”
尸体旁的李晨和门边的宋天瞬一起看着尸体,能够清晰分辨出颈部伤痕真不止一道。
“小秦,柴房里会不会出现第三个人?死者正跟那人说着话,任三从身后偷袭?”挠头,李晨想知道有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不然他们的线索又得断了。
“没。”秦冉答得肯定,不待他人再问,说道。“我有证据。”
“啊?!”莫非,她亲眼看见不成?否者,她如何能如亲眼所见般讲得那样详细,若不是相信她,李晨可得认为人八成就是她杀的了。
“墙壁上的血迹。”秦冉正要开口,又觉得这个不太好说清楚,想了想,才道。“受角度、高度、远近程度等不同因素,血液呈现的迹象也是不同的。”
“例如,屠夫杀猪,如果是死猪,屠夫杀猪时猪不会有挣扎,猪若躺在地上,那么猪身上流出的血滩会在地上形成大片较完整血泊,猪若挂在梁上,那么猪身上的血会往下流,掉在地面会再弹射一次,四处出现溅散所形成的点状血迹,挂得越高,溅得越厉害,小点分布范围也就越大;如果是活猪,猪被杀时会挣扎,血迹形态就多了,抛洒状、流柱状…”
“这就是血液形状分析,我知道我这么讲会比较抽象,可没办法,有机会我可以演示出血流动图。”见两人有些楞然,秦冉就没再说下去。
她以为两人没太懂,可他竟懂了。
“墙面血迹干净、完整,没有阻断,死者应面朝内侧,任三在外侧,根据死者倒下的位置,这小柴房里再挤下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食指蹭了蹭下巴,宋天瞬想通些许细节。
“对。”秦冉心里称赞一声,他领悟能力挺强。“因此,要是那时柴房有第三个人,他们根本不需要跑到柴房来谈事,但实际上,院子里还有一人。”
出了柴房,秦冉带两人进了堂屋。
任三本来就一人住着,时常打扫屋子什么的就基本不可能了,几张靠背木椅皆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而桌面和上位一张椅子的椅面却擦得干干净净,桌面上一盏未动过的茶水,这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真凶。
真凶身份高于任三,并要求任三杀了同样相互有着某种关系的柴房死者,随后,真凶在城外杀了任三灭口。
“任三由于某种原因,在昨日早些时候接到消息,于辰时末、巳时初匆匆离开凤仙阁,赶回小院,杀了死者,带着他的头路过李记骡马行,顺手牵走李记掌柜的白马,城门守卫在巳时时刻左右见他出城,不久后,任三死。”
“凤仙阁,此地,城外。”宋天瞬根据秦冉的说法,在脑子里把所有点串在一起。
“总的说来,整个逻辑推测符合时间顺序。”
“我去找人把这地儿守起来,顺便问问周围邻里是否有谁看见什么。”听他两分析完,李晨也算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现如今,案子仍得继续从任三及瘦小死者身上着眼,与此同时,若能找到目击者,他们就能查到极有可能为真凶的人!
此案并不简单,乌云重重,李晨心头不觉添了丝凝重。
约半个时辰,秦冉刚再次查完现场,仵作验了尸,李晨倒找到一名特殊的“目击者”。
……
早些年,窄巷有着几家大院,后来大院里的人要么搬走,要么没落,院子便分割成了多间小院或屋子,越来越多的居民搬来,窄巷随之就变得十分热闹,茶楼、酒肆、衣帽首饰行、纸墨笔砚店等等应有尽有,才有了芙蓉城现在最繁盛的地方。
发现尸体的小院对面,便为一家高门大院。
可惜好景不长在,大院里早空荡荡,人只剩一瞎眼妇人和两名年轻男子,守着一屋子落寞繁华。
然而,也许外人眼中的落寞,对他们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诶!娘,你慢点!娘啊,你着什么急啊